第二十九回 格 杀 令
上官玲珑与易流风一前一后策马离开,李英杰望着远去的背影 ,心情恰似轻舟随着波涛摇晃起伏。
上官婉儿竟然还活着,上官玲珑自然有充分的理由效忠于皇上。
李英杰无法怨恨上官玲珑, 既然是各为其主,即是无关私人恩怨。
“李隆基既然知道,为何还决定前往太白山狩猎?”这是李英杰百思不解之处,虽然如今事败,他也希望能明明白白。
上官玲珑也许亦无法理解,所以无法回答李英杰:“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多问?”
易流风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来这般婆妈!败了,认栽便是!”
李英杰呆立半响忽而放声大笑:“易老前辈所言极是,我至少还是活着!”
笑声之中却充满了悲戚之意,他明白,从此以后,他只能苟且偷安活着。
“你沿着这条水路往下二十余里有一庄园,我已安排妥当,自然会有人接应公子。”
这是上官玲珑临走时最后说的话,李英杰始终沉默着,直至上官玲珑与易流风走远方长叹一声:“保重!”
长安,正午。
唐玄宗于朝堂之上恩威并施,存有二心者见公子事败而皇上宽容处置,早已感恩涕零,从此死心塌地。
退朝之后,唐玄宗留住张云昭与封于庭:“朕可以宽容处置公子余党,然主谋之人实在罪不容赦,朕令你二人尽快寻获李英杰,易天行。”
封于庭欠身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将他们押回长安?”
唐玄宗沉默片刻,缓缓道:“不必了,就地格杀即可。云昭,于庭,此事别张扬,知否。”
“诺!”
一旨格杀令,至死方休。
“云昭,刘轩已离开了长安?”
张云昭点头道:“皇上,刘轩天未亮已离开长安,他说皇上会理解他的不告而别。”
“哦,这个刘轩啊,也罢,他还说了些什么吗?”唐玄宗一脸和颜悦色,他并没忘记刘轩说过,耕田亦是一种为大唐效命的方式。
“刘轩说了,他日必定还皇上一个能保四方安稳的将军。”
唐玄宗听罢大笑:“哈哈!他这当师父的这么快便想着为徒弟讨要将军一职了。好!朕等着。”
唐玄宗开怀之余不忘问道:“秦家父子可安好?”
“秦家父子留在少林寺疗伤,并无大碍。”
“唔,如此甚好。少林寺多番助力于大唐,朕还得下旨封赏呢,呵呵!”唐玄宗说罢微闭双目:“你们也下去吧。”
张云昭与封于庭离开后,唐玄宗笑道:“玲珑,还不出来?”
帘后一声轻笑,上官玲珑现身跪拜:“玲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这又不在朝堂之上,妳呀,下回别这么躲着了。”
上官玲珑起身之后,只听唐玄宗缓缓问道:“朕问妳,李英杰让人一救走一事,妳可知晓?”
上官玲珑偷眼望去,见唐玄宗一脸严肃,心里不由一惊:“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嘴上却硬撑:“玲珑也是适才无意间听见皇上吩咐他们所办之事方才知晓。”
唐玄宗一声冷笑:“玲珑,朕并非昏君,妳的事,朕可是一清二楚!”
“那,皇上应当清楚玲珑并无二心,对吗?”上官玲珑把心一横,一脸倔强。
“妳呀,若有二心,朕岂容妳胡来。罢了,李英杰今后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唐玄宗随即又问道:“这事……妳母亲可知晓?”
上官玲珑这回倒是急了,忙摇头道:“我母亲并不知情,她只让我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其实,玲珑也是为皇上着想才这么做呢。”
“哦,为朕着想?好,妳倒说说如何为朕着想。”
上官玲珑一本正经哈腰道:“积福,上天有好生之德,玲珑这是为皇上积福呢。”
唐玄宗听罢笑着搖头:“妳有昭容的聪慧,却多了一丝狡猾啊。说起妳母亲,她近来可好?”
“承蒙皇上关心,我母亲很好,唯一遗憾是从此不能赋诗,她说只怕稍有不慎而暴露身份。”上官玲珑说罢不觉轻叹一声。
唐玄宗亦不无感慨:“是啊,昭容所作之诗词藻华丽,语言优美,朕年少之时亦极为喜爱。诶,想来也真委屈了她。”
“米仓青青米仓碧,残阳如诉亦如泣。瓜藤绵瓞瓜潮落,不似从前在芳时。”
唐玄宗吟罢轻叹:“当年李贤被武后贬为庶人,流放巴州被害 ,这首诗便是妳母亲为怀念李贤所作。”
上官玲珑眼眶一红:“我母亲常说,若不是皇上英明,她早已随韦后一党身首异处了,所以总告诫我务必谨记皇上恩情。”
“当年诛灭韦后一党,若不是昭容暗中助力,事情又怎会进行得如此顺遂?她倒是早已看透朕与自家姑姑终有一日会兵戎相见啊!”
“嗯,母亲又怎会不明白太平公主的心思,她常说,皇上若是心胸狭隘之人,她必死无疑。”
唐玄宗双目望向远处,仿佛陷入回忆当中:“昭容实乃深明大义之奇女子啊!而妳今日所为,为朕积福是其次,实则提醒朕必须得当个好皇帝,天下百姓丰衣足食,哪个想反,百姓首先不依呐!”
上官玲珑吁了一囗气:“皇上这么一说,玲珑并没有做错,对吧?”
“错!欺君怎会没有错?”唐玄宗瞟了一眼上官玲珑,缓缓道:“不过……下不为例。”
上官玲珑立即抱拳作揖:“皇上果然英明大度!玲珑下回必定先奏明皇上,不再妄自行事。”
“呵呵,妳呀,少给朕拍马屁了,朕让妳随云昭等人走一趟,易天行此人非除不可!”
上官玲珑明白唐玄宗已默许私放李英杰一事,顿时如释重负:“诺!玲珑遵旨!”
唐玄宗掏出一面令符道:“云昭并不知晓妳的真实身份,妳持令符前去为妥,去吧。”
上官玲珑接过令符,拜别唐玄宗即匆匆离宫而去。
张云昭与封于庭策马出了长安城,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而犹豫时,只见一少年打马疾奔而来。
“呵呵,原来是小兄弟,伤势可痊愈了?”张云昭笑脸相迎,心中却充满了问号。
“若是没猜错,此人便是三公子上官玲珑,难道她是皇上的人?”
来人正是上官玲珑,此刻一身少年装扮,手持令符:“张将军,封将军,上官俞奉皇上口谕,随二位将军同去。”
张云昭见令符并无虚假,自是不便多问:“呵呵,上官公子来得正好,我与封将军正愁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呢。”
“往北。”上官玲珑不假思索,马鞭往北方一指即一声叱喝率先策马奔去。
“好,我等就听上官公子所言!封将军,走吧。”张云昭一声招呼落下已尾随追上。
封于庭方才如梦初醒,忙拍马急追,心理却不免啧啧称奇:“这少年究竟是何人?既然有皇上亲赐令符?张将军似乎与这少年颇为熟稔呢,有机会倒要问个明白。”
时已近深秋,马蹄过处,落叶翻飞,三人早已远去。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