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准时的光临这个充满灰色毒气的世界。雨滴灌洗万物,皮肤像被消毒一样地隐隐作痛,你是否感受到那一波一波沉默的人群,凄凄艾艾地压抑声随这雨季更显得默不作声。压抑总是伴随着泪水,雨水总要在云的堆积中爆发。
人声嘈杂的车厢,被折伞淋湿的鞋,粘湿薄的衫,闷热的呼吸,掺杂在这窒息窄小的空间,像挤在阴湿腌臜的地下水道中毫无方向感。后视镜映出人们的哀愁抑郁一如萎缩成在子宫中的样子,委屈而又脆弱。安全感不会因为公共汽车的守时到站而不爆破。
在旁边落坐着一个穿着黑白条纹衫的女孩,眼带笑意地穿过蜂拥的人群那头。那个位置有一个男孩,穿着和她一样的黑白条纹衫眼带笑意的看着女孩。
男孩的心事被身边当旁观者的你一探而知,你淡笑的眼神掠向男孩,用手势示意让男孩过来坐下,男孩茫然的却又欣喜地与你换了地方,接踵而过时不忘低声一句谢谢。你宽慰一笑,但世界并没有跟着你开明,因为老天爷还在哭泣,那么人要做多少件好事才能得到补偿呢。
天空淅沥着青色的点滴,落入水塘中后被双脚和车轱辘弄得不得安宁,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法让什么安静下来,什么都可能是自己的,但什么又都不属于自己,无法控制,无法影响。
你在举着伞的人群中走过,与他们无交集地走过一路,身上却已沾满他们伞落下的青色。本无意碰撞的却还是身不由己地被不小心的浸染一身。大家没留意被浸湿得满脸尴尬的你,伞下他们的面具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不时地用手绢擦试,小心地护住精致的躯壳。尴尬不过是自己在乎的,所以你才无所谓地与一个个淋湿的肩头别过,走向阑珊的尽头,等雨,等车,等灯。
衣帽衫是你坦然的保护伞并保护着藏在左胸的跳动。
XX购物中心里外不一的温度差如同人们里外不搭的服饰。人们比你衣冠楚楚的走在映出倒影的瓷砖上。你扯了扯带水渍的薄衫,信步在充当了光明的灯辉下,一身半湿的休闲装格格不入地闯入另一世界,这却让你引以为傲,即使是在他们有色眼睛下如鼠乱窜的你也可以笑的不羁。他们说你是个奇葩怪物,因他们的世界观不需要奇葩,或者自己才是特立独行的。
楼外的雨还在没有声音的哭泣,你们听到了吗。外界被隔离,雨声被消音,人被另一处的环境影响变得和谐,接着人们被一个一个地如尸毒感染般地同化了。大家开始拥有了一个面孔并开始相互争艳。
你潇洒地耍了疯走出了铁灰壳,望向天空的面貌却那么的不潇洒。你说:为什么自己不能和雨同化呢。我看着眼睛发酸发涩,抬头只望把雨水当做眼药水用。
黑夜,无非是被一笔一笔地画上黑眼线后带妆入睡,便再也看不到那星月的璀璨。雨在昏黄的路灯下形成了珠帘,你在灯下淋着细雨跳跳蹦蹦,像个被抛弃的无忧无虑的孤儿。你踏着脏水坑准备拉我下去,我却以怕自己脚上阿迪鞋被弄脏为由躲开了你的邀请。你看着我,你的眼睛像是在水雾里的路灯寂寞地发亮发晕,淡淡的微笑在雨中越发的模糊,地上的水坑反射着路灯的细碎光芒,接二连三地涟漪是躲不过的痛击,但仍旧清明。
我忽然明白原来你在寻找消失已久的璀璨,而我却被黑夜同化为卑微地望着光明的飞蛾,比沾了脏泥的鞋还不净。
黑夜没了灯的照明就不会光明,而在雨夜中世界会因为雨水而变得比以前清澈明亮,我选择忽略黑夜中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你说光明存在每一个地方,不要因为黑夜没有太阳就当其无可救药的黑暗。
一场连绵了三日的雨季,你也消失了三日,我假冒成为你想替你接受洗礼。忽然眼角惊现熟悉的身姿,瞬间刺激肾上腺素转身追过去。那时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掠过那些带有鄙夷的眼神,不在意脚底的泞泥,丢掉随身之物只为与你相对。
鸟雀在檐下的护栏上躲雨窃语,你在砖房窗户的那一边不去惊扰它们饶有兴趣地看着,忽略因意外发现你而追随来的被雨淋湿的我,没有尴尬突兀与不适。而你像那天突然离去般的潇洒而淡然。
平矮的屋子透着湿湿的土气,你看我一身的狼狈愁苦想也不想便拉着我往屋外跑。你张开双臂迎接雨水,拥抱着这个叮咚欢乐的世界,那时我恍惚看到了雨中的彩虹。你我都在雨中变成了最为朴质的石头,冲洗着身上的泥泞。我看着你,你开怀的笑着,嘴唇蠕动的说了句:我们在一起吧。
我想起那天夜里路灯下闪烁的瞳孔如你现在盛满雨水的眼睛,那时邀我一起踢踏水坑的期待,那份诚挚沉沉的打入了我的心,暖暖的爱意注融了心,让我开始无从适应。
你我牵手走向路边,沥青路皆的水坑一次一次的被雨滴拨开。你如上次般愉悦地在坑中造成水的慌乱,伸出了湿凉的手邀我同乐。
远处缓缓传来引擎声,蒙蒙细雨慢慢罩下了深蓝色帷幕,车的远光灯从远及近的略过我们身边,昏黄的灯光擦过我的背她的脸。一时几秒钟,我们僵持着各自的动作寂然不语。突然大起来的雨水声抛下了我们这边冷寂,心中生生的刺痛感把我拉回了现实,对眼前的手置之不理。随之你缓缓放下手,静静的看着我,说了最后一句:再见。便消失在雨帘下。
雨季逐日隐没无形,唯留下的痕迹便是那雨后被洗净的清冽,清甜舒凉。世界紧接着变得晴空朗朗,唯一不同的是你不在了。你消失的无踪影,而我用与你一样的姿势望向了晴空,发现我们相信的彩虹从未幸临过这里,而你也一样的从未幸临过这个世界。我悔恨的哭了,悔留你无力,恨你潇洒的抛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