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样一篇文章,很有感触,分享给你们!
1
我一点都不想要万事万物的尘埃。譬如食物的残渣,洗衣液从瓶身滑落的粘痕,还有爱情里面最虚伪的死而复生。
要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呢?
大概是眼见着一瓶开了封的牛奶,慢慢凝结成块,而后腐臭,却有人捏着你的鼻子,强迫你去看、去闻、去喝。
所以梁佑提出复合时,我凭借直觉,脱口而出了一句拒绝。
他瞪大眼睛,显露出一点无辜的困惑,大抵是觉得曾经分手的时候我要死要活,如今也该对他旧情难泯。我很烦梁佑这个表情,就仿佛全世界一路顺数下来,只有他一个人是对的。哪怕他用这个表情吸引过我,也吸引过别人。
“原来劝我戒烟的人,现在抽得比我凶。”我们之间实在尴尬,到底是他先出声打破焦灼。
其实抽烟一直是为了掩饰焦虑,记得刚分手的时候,我歇斯底里了几天,头发一把一把掉,最后还是之前最嗤之以鼻的烟救了命。
我握紧了喘息的机会,用烟填满口腔和肺泡,一口一口的呼出梁佑在家里留下的味道。那个狭窄的一居室,放不了多少东西,所以我扔掉了好些衣服裙子,和他一起畅行极简主义。
可他确实在分手之前,把烟戒掉了。
星座其实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我始终没能理解梁佑,所以只能将之归结于,身为射手座,我本来就没办法理解处女座的思维模式。
“我不恨你,现在只有讨厌你。”我正视着梁佑的眼睛,“不过还是谢谢你教我抽烟,很有趣。”天知道我花费了多少时间,在心底演练无数遍甜蜜或苦涩的情形,才能正视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想起,他和我分手,没有起承转合,而是直截了当画上休止符。
现在,他坐在我对面,沉默了许久,似乎有半个世纪那么长,足够我捡起一地月光和无数个六便士,“沈庆昭,我很难过。”
一顿饭吃得潦草荒谬,我频频看手机,暗示自己的不耐烦。分别那刻他问我要了根烟,夜里的风还有些凉,火苗一簇跃起来,又被吹扁。
梁佑之前抽的烟是炫赫门,我学了他的喜好,蓝色烟嘴叼着烟,还有着淡一点儿甜味。好似我们从前,也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甜蜜的。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心里计算着回去的距离,虽然肉疼,但也好过他再送我去地铁站,尴尬又无话可说。
2
说起一意孤行、自告奋勇喜欢梁佑这件事,我也不大说得清,毕竟喜欢一个人,当真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
他很慢热,话也少到令人发指,常年两条李维斯的牛仔裤换洗,一条黑色,一条水磨蓝。他喜欢抽烟,两天会去买一包,雷打不动的炫赫门,打火机用zippo。
我做贼心虚收集起他的喜好,悄悄去他常光顾的那个小卖部,买一本杂志,呼吸他曾驻足过的空气。
那时候我尚生涩,甚至有些愚钝,半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妥善又不失体面地喜欢一个人。甚至与梁佑在一起之后,,也总觉得是出于我胁迫的意味,他只是半推半就,不好拒绝而已。
我不用看见他的脸,不用听见他的声音。偏偏是烟火在夜空骤起,或是寝室楼底下倏尔开出一朵花,这时候我便想起他。
你见过熊吗?那种捧着蜂蜜罐,明明自己馋得要命,却笨拙地想要和喜欢的人分享。
梁佑坐在图书馆,面前搁着一杯被我扭扭捏捏推过去的炒酸奶,暖气在冰冷的杯身上凝结成雾气,而后汹涌滚落下来。他叹了口气,把眼镜摘掉,揉了揉眉心:“好了沈庆昭,我答应你。”
我恍然之际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哪有人可以用“你快离我远一点”这样的语气,说出截然不同的话来呢?可他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眼睛沉甸甸得像是我曾路过隧道,叫人一味地沉湎下去。
可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对梁佑而言算什么。
他三点一线的生活波澜不惊,并没有因为多一个我或者少一个我有任何不同。哪怕我只是一个初入爱情领域的雏鸟,也不能迟钝总将这归结于他性格的慢热,或者归咎于星座。
没有要求,更不会苛责,像是关系有点陌生的朋友,保持距离,刚刚好相安无事。
“你太热烈了,沈庆昭。”我一再提及这个话题,他露出略显无辜的神情,后来才承认,我的存在只是让他有些许庆幸,自己还是值得别人喜欢的而已。
我没有向他撒过娇,也没有要求他记住重要的日子。生活一天天过去。我后来回到学校,仰头看着曾经他住过的寝室,如今阳台上已经挂满别人的衣服。
楼道底下那只被学生们喂到痴肥的橘猫,同另一只阿白厮混,有了更多的孩子。
从大学谈到毕业,应该算很长了吧,长到我真的以为可以托付终身。
多残忍,只有对待没有多余感情的人,才会格外残忍。
所以他才会轻而易举地抛弃我,连一句好听的话也不肯说,只潦草地将之归结为不合适以及没有缘分。
他不会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其实我也一直不明白他所想的,心理上的隔阂足以将我本就濒临崩溃的爱意击溃。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值得与理解,是最不值一提的话。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哪怕同行在同一个维度里,也终究会渐行渐远。
3
我回到家之后才收到短信,他说:“我很想你,对不起,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了。”
分手半年,这些时间足够我们理顺一切思路。到现在才反悔,又怎么可能来得及呢?
我们相继搬出那个狭小的一居室,一起买的布艺娃娃钥匙扣留给了房东。
那是一个上了岁数,看起来有些精明的女人。她大概能看出来,我还是有点难过,所以并不算安慰地说了一句:“我看着你们就不像适合在一起过日子的。你还是个小丫头,以后路长着,遇到谁也说不定的。”
我拖着两个箱子,向她千恩万谢。
想起来,此前在梁佑眼里,我最好的品质是懂事有分寸。后来我才看见一句话,小姑娘就应该旗帜鲜明,张扬又热烈,像一束将将绽放的花。那种热烈又鲜妍的色彩,与容貌是无关的,而蓬勃的气息,一见面、一句话,就从她眼睛里涌出来。
可惜也没有人教我当小姑娘,梁佑也不会把我当成他的小姑娘。
我把他的信息删掉了,空白的聊天界面,好像一路坐着高铁,慢慢地退到从前。
他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所以那些都不重要了。我把那段感情远远抛弃在身后,再也不会回头捡起来。
4
绝情也好,冷漠也好,都不重要了。
在感情里面我始终做不了一个聪明人。
毕竟真正花费过心思的,谁能说轻而易举就放下了,不再念想了。只能经验使然,趋利避害,而后被时光推搡着向自己说一句——算了。
就像被火灼伤过的人,小心翼翼,面对突如其来的焰色,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往后我还会遇见其他人,我也没什么好想的,只希望在再次相爱时,能够好好拥有。
文/谢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