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老屋,是我父亲出生前一年建的,如果现在还“健在”的话,应该已到“古稀”之年了。
在我的童年时代,老屋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父亲说:当时,在村上我家的老屋是最好的:大块青石打的地基,土坯建的墙体,屋顶是整整齐齐码好的小青瓦,非常漂亮。据说:我奶奶就是看上那间老屋才嫁给我爷爷的,但这话无从考究。父亲还说:当年,公社划成分时,就因为那个老屋,我家还被划为富农。后来,随着我在老屋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限的欢乐。但当时,我们一家五口人也还是挤在那间老屋里。
直到我读初中时,家中的日子才慢慢地好起来,但也只是够吃饭的,经济上还不是很宽裕。那时的老屋也比较老了,有时阴雨天时,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我和弟弟只好用盆盆罐罐到处接水。屋顶的小青瓦上长满了绿绿的青苔,两边斑驳的山墙也开始向外倾斜了,墙体出现了很大的裂缝,太阳的光束都可以照进来,父亲只好用几条大木棍把它支撑起来。最后,看实在不行了,父亲才凑点钱,把小青瓦换成了大青瓦,屋顶是不漏了,但其它地方依然如故。
参军到部队后,我离开了老屋的怀抱,很久再也没有闻到过它的气息,于是也渐渐淡忘了老屋的存在,淡忘了它曾经带给我的快乐。在当兵后的第二年时,我写信问弟弟老屋怎么样了?父母是否还在老屋内住着?弟弟回信说:老屋没什么大的变化,只不过是又比以前显得老了一些,他已找人修缮了,还能住人。
那年我结婚时,弟弟又给我说:老屋太老了,已摇摇欲坠,不能再住人了,他曾与父母合计着准备给父母在村边上再建两间,但商量了好几次,他们就是不愿搬出来,说是对老屋有感情了,凑合着还能住几年,就不要再麻烦了。弟弟让我再劝劝父母,说住在里面他不放心,也不安全。我把想法同父母说了,等了好几天,他们才勉强同意。就这样,第二年,父母极不情愿地搬到了新建的房子内,老屋从此就再也没住过人,更多的时候也只是放一点杂物而已。
去年夏天回老家时,又特意到原先老屋的位置看了一下,老屋已经坍塌了,当年的墙体还有半人高,破碎的青瓦已被母亲收集在一起,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墙角处,当年的小院子也被母亲种上了南瓜,到处飘散了花香,墙体上爬满了豆角秧,长长短短的果实一簇一簇的,煞是好看。我记忆中那熟悉的老屋大致轮廓还在,站在原地,还依稀能听到我童年的笑声在老屋的四周飘荡,只是老屋已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