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上官鑫发回部队

上官鑫发站在一艘小火轮上，看着周围的景色心中感慨万千。他也没有想到怎么会又脱下军装回家了？七八年前，他也曾换回了老百姓的衣服回过青莲镇……

第一次淞沪战争中，固守四行的38师187旅2团一营长营长上官鑫发，完成了师长秦崇文交给他的任务死守4天，成功掩护主力顺利撤退后，命令剩下的弟兄们换上了原来老百姓的衣服，趁着夜色掩护混入市区各种回家待命。上官鑫发的这些兄弟，几乎都是原来十六铺码头上的搬运工，在淞沪战争的时候，上官鑫发组织了一支码头工人自卫队，后来带着他们并入了国军38师秦崇文的麾下，成了187旅2团一营。任务完成后上官鑫发遣散了兄弟们，自己也回到家里，战争一爆发上官鑫发，就把老婆孩子送回了青莲镇老家。当年上官鑫发离开青莲镇去沪海谋生，家里只剩下他的老娘。前几年老娘也去世了，老婆陶红带着两个女儿回来，还是住在知春巷的老屋。一间破破烂烂的旧房子，也就是个可以勉强遮风避雨的地方。上官家穷，穷才会把亲女儿送进育婴堂。上官离开青莲镇之前，又去过一次育婴堂。他真想进去打听一下女儿的去处，可又一想，打听出来又能怎么样？重新领回来？不可能，还是忍下来，只是隐约听说那个孩子，第二天就被东大街的莲裁缝抱走了。上官鑫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婆，自己倒是偷偷去看过她。已经七八岁了，出落得很漂亮。上官总算也是欣慰，孩子有个归宿，比跟自己强。上官回到家没有呆几天就走了。留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出路，不如还是去队伍上谋个出路。在九江追上了自己的部队，廷锴将军的十九路军正驻扎在九江，介石让他去围剿江西的红军。廷锴将军不干躲在庐山上装病，部队就在九江附近安营扎寨。上官鑫发找到了38师师部抬腿就往里走。

门外的卫兵拦住他。“喂，这位老乡，你怎么乱闯？”

上官鑫发指着门口的牌子。“这里不是十九路军38师师部吗？”

“是啊。可你是谁？你找谁？”

“我是187旅2团一营营长上官鑫发。我找师长。”

“你等等，你说你是187旅2团一营营长？守四行的那个营？”

“没错。我就是守四行的一营长上官鑫发。”

门口几个卫兵乐了。“你稍等等啊。我去给你通报。”

一个士兵跑进院子去通报，另外几个在门口和上官鑫发聊天。

师部的作战室里，38师师长秦崇文站在一张地图面前紧皱双眉。那是一张江西态势图，重兵把井冈山团团围困。打着“攘外安内”的旗号，放着咄咄逼人侵占东北后，又侵占华北的 日本侵略军不去抵抗，把从第一次淞沪战争撤下来的十九路军调到了江西，介石一连数道命令让部队参加对井冈山的围剿。廷锴将军躲在庐山装病，把部队指挥权交给了实力最强的38师师长秦崇文。身为秘密党员的秦崇文，面对这个局面实在头痛。他很清楚廷锴将军不愿得罪共产党，不想与红军为敌，也很清楚介石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不是自己嫡系的十九路军，在围剿红军的过程里两败俱伤。自己身为秘密党员绝不可能带着队伍去进攻井冈山，可是用什么办法来化解这场危机？秦崇文一时没有主意。

“报告。”

“进来。”秦崇文头也没有回。

“报告师长，门外来个人，自称是187旅2团一营长上官鑫发。”

“谁？”秦崇文猛然回过头来。

“上官鑫发？你说上官鑫发在师部门口？”

“是。他是说就是守四行的一营长。”

“快。”秦崇文大步朝外走。

“朱迪孙，你给我把187旅的吴金蓓，还有他们二团的刘武河一块找来。太好了上官鑫发归队了，我又添了一员虎将。”

38师参谋长朱迪孙从另一间房间跑出来。“怎么回事？”

一个参谋笑着告诉他。“门口卫兵来报告，187旅2团一营营长上官鑫发归队了。”

“那太好了。师长正在发愁187旅打得只剩下一个旅级长官，想把2团团长提升为旅参谋长，可2团也只有刘武河一个长官了。把他弄到旅里，团长没有人干，现在全解决了。上官鑫发是这块料，正好干这个2团长。”朱迪孙一面打电话一面唠叨。“187旅吗？找你们吴旅长接电话。喂，吴旅长你马上和2团长刘武河一起到师部来。什么事？好事，来了就知道了。”

朱迪孙放下电话，看见秦崇剑已经拉着上官鑫发进来了。

“上官鑫发。”

“参谋长好。187旅2团一营长上官鑫发归队。”上官给他行个军礼。

朱迪孙把他手拉下来笑着抱住他。“你居然杀出重围活着回来了，真是一员福将。师长恭喜你啊，187旅的问题解决了。”

秦崇文哈哈大笑。“还不止这个问题。”

“啊？还有什么问题？”朱迪孙奇怪起来。

上官鑫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长，参谋长，你们在说什么？”

“来来，你先跟我到里面来。”秦崇文拉着上官鑫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朱迪孙跟在后面。

“上官老哥，你回来太好了。老哥哥，我有副担子只能你来挑。”秦崇文开门见山。

“师长，你说话。我上官鑫发这180斤交给你了。”上官鑫发豪气撼云。

“哈哈，没有这么严重。老哥哥，我要你担任2团团长，然后去完成一个任务。”

“我当团长？呵呵，行不行啊？我可是大老粗。”上官鑫发不好意思地摸自己脑壳。

朱迪孙拍拍他肩膀。“你打仗可不是大老粗，很有办法，天生带兵打仗的材料。”

“还真是这样。老哥，别说一个团长，给你个旅长，师长也能干好。”秦崇文也这样说。

“报告。187旅吴金蓓、刘武河奉命来到。”

“快进来，看看谁回来了？”

“上官鑫发？”

两个人扑上去一起抱住他。

“旅长、团长，我回来了。”

“来来，你们都坐下。”秦崇文笑着让他们坐好。“吴金蓓，你一直在叫要我给你配个参谋长，现在我决定了，就让刘武河给你当这个参谋长。怎么样？”

吴金蓓看一眼刘武河，又看一眼旁边刚刚归队的上官鑫发笑着。“成。明白了。师长是让武河给上官腾位置，一举两得啊。”

刘武河笑着锤了上官鑫发一拳。“好，这个团交给你我可太放心了。”

“你们抓紧回去办好交接，我马上有重要任务交给你们旅，而且必须由上官鑫发的2团担任前卫。”秦崇文的这几句话让几个人心生诧异。

“师长，什么任务？”

“来，你们都过来。”

秦崇文领着他们走到作战室的沙盘前面。“你们看看，现在咱们必须去井冈山走一遭。这个仗怎么打？”

“打红军？这仗不能打。鬼子已经打进来了，咱们不打鬼子去打红军？”上官鑫发连连摇头。

“师长，真不能打。先不说该不该打，让咱们十九路军打井冈山就没有憋好屁！”吴金蓓气呼呼表示，“老头子就是想让十九路军和红军打得两败俱伤！”

“兄弟们，说得对，可咱们又不能不打一下。不打一下，蔡长官下不来庐山，也没有办法带咱们去打小 日本。所以我要上官来打这仗，这仗要打得和真打一样，可不能伤了红军，也不能伤了自家兄弟。”秦崇文望着上官鑫发。

上官鑫发忽然明白过来了，他在沪海的时候认识一个人，秦崇文介绍他认识的。这个人叫言紫君，其实是上官鑫发的同乡，青莲镇言老太爷的长子。他在沪海做生意，沪海商会副会长。“一二八”抗战组织沪海商会给十九路军筹备军资、军饷，一个很有实力的商人。不过，秦崇文暗中告诉他，这个言紫君和红军关系也非同寻常，如果上官鑫发不想留在国军系列，以后可以通过这个人去找红军。言紫君得知了上官鑫发是青莲镇老乡非常高兴，专门给了他一张名片。秦崇文有意提到了红军，言紫君便告诉了上官鑫发一个人的名字让上官记住，必要的时候可以在井冈山找到他。这个人是红军后勤部部长孟天洲，他和言紫君之间有一条秘密通道。言紫君就是利用这条通道，冲破重重封锁将各种物质送上井冈山。这条通道也是一条红军的交通线，可以将情报送到红军的情报部门。上官鑫发知道秦崇文是要他利用这条秘密交通线，把38师187旅准备进攻井冈山，打一仗给介石看的胜仗这个设法告诉红军。秦崇文对这上官鑫发非常信任，才会给了他这个特别的任务。

上官鑫发看看秦崇文憨厚地笑了笑。“我懂了。我保证打好这一仗，让蔡将军早点下山带咱们去打鬼子。”

“好，你们去吧。吴金蓓、刘武河，这个仗怎么打？你们听上官老哥的。记得把2团装备搞好，兵员也要补足，一律换上新军装和德式装备，嗯，以后不叫2团，用个新番号上报，叫38师独立团。”

“是。”

吴金蓓、刘武河、上官鑫发离开了38师师部。

朱迪孙看着他们走了，把秦崇文拉回房间。“师长，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迪孙老弟，你想想，这个仗咱们不打行吗？可真打，怎么打？咱们总不能真和红军兄弟开战吧？所以必须派一支队伍打一下，要大打，还要打赢，可又不能真打。这个仗你觉得吴金蓓行，还是刘武河行？”

朱迪孙想了想摇摇头。“都不行，估计我也打不来，要不你自己可以。可你怎么知道上官鑫发可以打？”

“只有上官可以打，因为他是码头自卫队队长出身，知道怎么和工农出身的红军说话，也有办法取得红军的信任。”秦崇文不能和他说得太明白。

秦崇文的部下对他都很忠，还有一大批基层军官已经被他发展为地下党员，不过参谋长朱迪孙并不是秘密党员，只是秦崇文多年的战友。秦崇文感觉还没有到和这位老战友彻底摊牌的时候。在整个38师里，187旅是地下党控制最得力的一个旅。这也是从一开始秦崇文就把上官鑫发的码头工人自卫队，编入187旅的重要原因。这次秦崇文借此机会把二团升格为师直属的独立团，更是有深远的考虑，准备把独立团完全变成党可以指挥的一支部队，在战局发生变化时，可以用来随时控制全师的局面。秦崇文知道上官鑫发不是党员，却也很清楚他为人忠诚，准备尽快发展他成为地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