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抱

1.

夏,办公室风云,一男一女对视了许多,如宫廷暗斗般较劲。

男是程序猿,想说些什么:嗯……

女乃会计狮,抢先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你的发票有问题。

该配合表演的旁观者喧哗一片,只剩下程序猿站在原地,弱弱地问:有什么问题呢?

会计狮继续嬉笑:过期了呀,看不出来么。

程序猿惊呼:啊,好个餐厅老板!

会计狮:下次出差小心点。

程序猿:那这次呢?

会计狮:二百块而已,有劳尊驾多写几行代码了。

程序猿:不会吧,同事!

女会计:同事?不会吧,学长,认不出我了?

2.

时间退回四年前,一个女生初入校园,欢快奔去食堂用膳。岂料误入一片社团宣传场地,前方一个男生截断去路,说:同学,留步,能借我二分钟么?

微风撩发,女生扬起孤傲下巴,用女侠的口吻说:能不能借,要问过我手中的……饭盒!

饭盒说:不能借不能借,我要陪小主人去吃饭。

女生:你听见了吧?

男生一脸黑线:同学,饭盒哪有说话,明明是你在配音好不好。

女生笑了:哈哈哈……那你有事快说呀。

男生:同学,我是计算机社团的,你可以先了解下,看看要不要报下团?

说完,男生递给女生一张社团介绍单,女生拿在手里。

男生继续:同学,要不报下?

女生一脸认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你的社团太无趣。

说完飞速逃离现场,此地空余一阵狂笑。

没错,女生正是会计狮,男生乃程序猿。

之后每次校园遇见,女生都会嘴角上扬,男生则微微窘态。

3.

关于这场狮猿恋,发生在三个月后。

公司里引起不小风波,有人说是两人恰到好处,有人说是会计狮倒追的,有人说是程序猿花光了所有运气,余生写代码恐怕都会bug缠身。

大家让同事甲表个态,同事甲专注恋爱学五年,说程序猿太无趣,会计狮又喜欢计较,热恋倒是甜蜜,生活里恐怕不会走太远。

其后,程序猿和会计狮开启了恩爱模式,人人调侃程序猿,“你驯狮三个月,有何心得?”

换成会计狮,逢人便秀:话说我养猿半年,也是不容易呀。

一时间,一个码农,一个财工,两人也算是终南山下,神兽侠侣,羡煞旁人,对公司单身狗造成连连射杀。

大家纷纷质疑同事甲:你不是说这两人走不远么,可到现在还如胶似漆,就快给他们练成玉女贱法了。

同事甲:还没分,这不科学呀。

4.

一年后,又是盛夏。关于这场决裂,众说纷纭。

有人说女嫌弃男刷碗的方向不是顺时针,有人说男受不了女买个菜要还价五分钟,更有人说是因为男输入jjy打出的是鞠婧祎,而女输入打出的是久久鸭。

总之两人都离职了,同事甲哀叹:爱神要你三更分,谁敢留你到五更,想不到这次我还是那么准……

办公室里人人感概,连单身狗都动容了,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范本,却落成一出离散,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结果是,程序猿南下回家,会计狮留在杭州。

5.

分开后,是一个人的寂寞回归。而感情际遇,并非朝夕幻灭,多得是一瓦一石的崩坏。

直到两年后,好比在机场等到一艘船。一男一女偶遇,对视很久。

男:嗨,出去玩么?

女:恩,去海南,公司组织游玩,你呢。

男:我来杭州出完差。

女:奥。

两人安静,时间浮现,一秒一秒显得好冗长。

女:那个……同事在等我,我要走了。

男:好的,再见。

等女转刚走开,男怅然若失,喊了句“会计狮”,女孩转身看着他……

男略微尴尬:这次真的好巧,抱一下吧。

女笑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bao,是你女朋友会介意。

男侧面一看,同行女子正在等他。

6.

目送会计狮走后,同行女子说:哎哟,这就是前女友呀。

男:是的,许同事。

女:话说,你前年得什么病瞒她来着?癌症还是阿兹海默症?

男表示反抗:喂,又不是演电影,哪有那么惨!慢性传染肺病而已!

女:不过你病这么快就好了,是不是很失望?

男点点头。诚然,造化何其弄人,更多时候不需要盛大剧情,根据你我弱点,随手一招半式,就能拆人离散。

如此,落花流水春去也,爱情才秋毫毕现,碾落成故事细腻。所谓求仁得仁,有人选择感动对方,有人选择关灯离场,剩下自己在黑暗中,被自己感动。

你以为这是歌德“我爱你,与你何涉”的正解,也未必尽然。只是两个人的角色投入,从不缺独挡一面的牺牲情结,无须歌颂,本能而已。

候机很无聊,女埋头沉思什么。男说这样吧,我给你念一段敦煌出土的《放妻书》,在古代时烽火连天,一个出征男子不愿让妻子等他,就休了她,说辞是这样的: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妇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女:你TM还是程序猿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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