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樱花开得鲜艳，粉的，白的，人们三五相邀去植物园赏花拍照，那些美丽的花朵让人看着就觉得幸福。

思哲和小叶约着周五一起请假去登记结婚。

大清早，两人不约而同的穿着白衬衣出现在门口。小叶披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坐上了思哲的汽车。一路上她检查着所有的证件，双方户口，双方身份证，相片，一切准备齐全然后妥善的放进包里。思哲认真的开着车，早晨的上班高峰期道路拥堵，一停一动，让人有些心急。

小叶有些无奈的对思哲说，“这路可真够坎坷啊！堵的走不动。”

“要不我们跑步去吧？”思哲哈哈笑着。

进入右拐弯车道，准备右拐，前方遇到红灯停车等待。思哲习惯性看了一眼后方的车辆，似乎隔了几辆车看见一辆红色的福特，很熟悉的车型。思哲多看几眼又觉得车里好像是个男人就继续等红灯。

右拐灯绿，思哲发车往右拐，前面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可以到了，平时路过民政局不觉得有什么，今天轮到自己去登记，心中无限激动，才发觉这一路走来不容易。

一路行驶车速都上不去，大家都是开着汽车，走着蚂蚁行动的速度。小叶前后看着堵在路上的车，她发现后面有辆红色汽车有些眼熟，但转念记得蒋斌说过欧阳莎莎已经出国，也许自己多疑了。马路上红色福特多了去了，难道都要恐惧一下不成。

好不容易移到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离出门已经四十多分钟。车上两人都无语。好好的激动心情也被堵车磨得没有激情。

终于！绿灯亮了，发车，油门加上！最后一千米冲刺。思哲油门踩得有些用力，想到马上就到了，也没顾虑那么多。笔直一千米路边靠右就能进民政局的院子，这条路在去公司的路上，自然是熟悉。打右转向灯，车往右车道变道，后视镜里没有车辆，思哲打算直接往路边靠。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红色福特从远后方加油门冲上来，正好赶上思哲开车往路边右靠。

砰一声巨响，福特咬着思哲的大众屁股，因为车速过大，大众被推出几十米，思哲踩刹车都不顶用，只听见小叶从被撞开始就大叫起来，惊吓让她无法安静下来，谁都不知道下一秒要发生什么事了。大众撞在路边的绿化带，车头因为撞击破坏，受到巨大挤压，受损严重。大众车上的两人完全没有反应时间，只感觉被巨大的力量推了一把，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就不省人事。红色福特追尾，司机也是被吓得不轻，看着前面的大众被推出老远，等大众彻底停下，司机下来往前面试探性的看了看，觉得事态严重，难逃责难，立马连滚带爬的回到车上，发车，一脚油门便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们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巨响之后，周围的小店老板纷纷跑到马路上看什么情况。这时才有人拨打交警电话，急救电话，有人看到车内一男一女被卡在车头无法动弹，两人满头都是血，但似乎还有呼吸。白色衬衣被鲜血染的通红，胸口仍旧有着起伏，男人的手紧紧抓着身边女人的手，这也许是生死相随。

经过路人和交警的共同努力，两人从车中抢救出来，迅速转移到附近的医院急救。警察在女人包里搜出了户口本，身份证，与伤者比对之后相符。警察随即通知了伤者家属配合调查。一部分警察在事故现场取证调查，周围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要描绘出事故的所有经过。

有人在人群中喊，是一辆红色福特撞的，司机还是个男的，撞完下来看了一眼就开溜了，溜的可快了！跟不要命似的。警察也不管是否真实，一一记录。只要是线索就不能放过。一部分警察回去调路况监控。初步判定为肇事逃逸，但是根据汽车行驶痕迹又有些蓄意的味道。警察们见多识广，一些细微线索都能把案子查的水落石出。

思哲和小叶送进医院，林爸爸和陈爸陈妈接到电话立刻赶到医院，两人都还在急救室抢救，老人们在门外心急如焚。

三个老人坐立不安，任何从急救室出来的人都被他们拉着问情况。陈妈不停的抹着眼泪，一直问医生儿子醒过来没有。出出进进的医生护士都只是摇头，没有人带来让人欣慰的消息。林爸爸有些痴呆的坐在长椅上，愣愣的看着急救室里闪着的灯光。老伴离去的打击刚刚缓和一下，没想女儿又出事了。那个遭天杀的肇事者现在躲哪去了！蒋斌本来是打电话祝福小叶，没想到却是警察通知他小叶出车祸进医院，生死不明。听到这个消息，蒋斌就跟被大锤子捶了脑子，一阵阵头痛，放下手上的工作，开车赶到医院急救室。蒋斌看着三个老人痛苦的模样，只好忍着悲伤一一安慰，说一定会没事的，还有心跳，还有呼吸，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满头大汗走出来，家属都簇拥过去等待着生死的宣判。

“脱离生命危险。两人颅内都有积血，需要慢慢处理。积血会给他们的康复造成一定影响，要看两人的素质了。接下来24小时会比较重要，你们留人看守，有任何变化都及时联系护士和医生。去办理住院手续吧。要看两个人的身体素质了。”

蒋斌带着陈爸和林爸爸去办理住院手续，陈妈妈随着护士一起守在两个孩子身边。

两人被包扎得面目全非，无从辨认。各种仪器管子插满了身体，看着让人觉得心疼。

陈妈妈一个劲的哭着，“你两这是造什么孽？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就出车祸了？孩子们你们倒是醒醒啊！思哲，我的孩子啊，你醒醒看妈妈一眼啊！”

办理好手续，蒋斌扶着两老人一起来到重症监护室看思哲和小叶。两人虽然血肉模糊，却也是异常平静。也许，两人就此离去也是愉快的吧。想着心里就阵阵酸楚。

没有人愿意离开回去休息，都不想错过两人醒来的消息。

陈爸爸扶着陈妈妈坐在长椅上，轻声安抚着不停抽噎的陈妈妈，因为哭泣，呼吸都有些紊乱，身体颤抖着，像极了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枝。祈求上天怜爱这两个孩子，白发人这样苦痛地守护黑发人是万分煎熬，恨不得所有的祸事痛苦都自己遭受，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如此血淋淋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房。

林爸爸自始至终没有多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均匀呼吸的鼻子嘴巴都插满管子的小叶，期盼她突然地小动作给他带来生存的希望。然而女儿似乎在那熟睡，并不知道外界有这么多人在等待她的醒来，她也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能带她去登记结婚。

蒋斌在走廊闷闷地徘徊，时不时探头看看在病房里躺着的小叶和思哲，似乎眨眼间就有奇迹发生。

林爸爸看蒋斌走来走去招呼他过来坐下。

“小斌啊！你休息下吧。唉。小叶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种苦！24小时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的过。我看那血流的不是自己的一样。”

“叔叔，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醒来的。她还要和思哲领证结婚呢。”蒋斌虽然这么安慰林爸，但是看小叶的状况其实也并没有底气。如果小叶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真不知林爸爸要如何面对。看着眼前的这个老男人，前几个月见面的时候还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光，命运留给他各种坎坷，丧妻之痛刚刚平复，他脆弱的神经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又需要面对失女之殇，脸上的表情除开盲目就是呆滞。

每隔一个小时就有护士进入观察记录数据，看着守在病房外的家属也只能无奈地叹气摇头。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在悲痛的情绪下，每分每秒都如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