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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Qunnie
2020年已经够艰难,2021年新的一天也要开心一下,虽然2021年可能依旧不易。
冬天的这个夜晚,是2020年跨向2021年的夜晚,前半夜,人们翘首以盼,望着时钟,眼里发出期待亮色,月亮没有出现,太阳还很远,除了天还很黑,什么都亮着。
“2021年新的一天,我收到第一笔催账。”
张飞毕业两年了,在杭州的一家纺织厂工作。遇见他是因为合租,平时没有交集,也很难有交集。
疫情来了,我们才了解彼此的姓名。后来便熟络起来,他是做饭的能手,虽然很粗犷,却别有风味。他解释道,在农村,4岁小孩会简单的下米煮饭了。他就是这样,父母白天下地劳务,4岁的他被要求饭点时弄好饭送到田地头。
“今年,你回么?”
“哦!我不想说这个,这不是我想说的,我们说点儿别的……”
“我在来到上海读书的时候,是我最在意自己的时候。那时候很开心,我喜欢早上起来沿着校区里的环园路跑,两旁的青草、树木、鲜花散发着清香,连泥土都是迷人的味道。累了,就去湖边吹吹风,我起得太早,图书馆还没开门,周边也没有什么人,说来也许你会发笑,我常幻想着:这座图书馆是我,是我的,是我的。我太爱图书馆了,它象一座金山,可惜它太坚硬,不然我切一小块,放在我家菜园子里,给我的伙伴观赏观赏。后来,我幻想着,搬进我家,也把我家镀成金子的模样。我还爱学校的教学楼。有人说它们灰乎乎的不好看,这重要吗?何况我没觉得它不好看。它跟我们村里最有钱的二富家一样,都是四层,我羡慕坏了。现在我也能坐在一栋四层楼里,而且它更大,冬天更暖,夏天更凉。我现在经常梦到它——灰色、金色和红色的太阳。还有我不得不提及我们学校的宿舍,我平生的第一张书桌,太宽敞了。我那时候很幸福,我太爱我的大学生活了。”
“那你毕业时是什么感觉?”
“感觉很不好。我也不想谈这个。”
“我理解,你知道我昨晚跨年的感觉吗?”
张飞望着我。他很悲观,我也很悲观。疫情无情,现实更无情。过去一年,他不点外卖了,也很少做饭了。一大箱方便面成了他每个月必取的快递。我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世界都好不到哪去,但至少我们到现在依然健健康康,我们应该因此而欢欣鼓舞,彼此击掌庆贺。
公司放了三天假,正如往常的假期,第三天公司明上说聚会嗨皮,实则开会定目标业绩,晚上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匆匆地洗了个澡,匆匆睡觉,第二天大早又匆匆起来赶第一班地铁。
艰难度过了2020年,2021年第一天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上班、下班、回家循环往复,痛苦、疲惫、忧愁循环往复。昨天的阳光、今天的阳光、明天的阳光,难道真会有什么区别吗?
“今年,你回家么?”
“回吧?”
这次倒是回答了,一个犹疑与苦涩的回答。
“回吗?”
我自问,我也要回吗?
来回路费钱,新年红包,新年礼物,孝敬父母,同学聚会,朋友相亲……还得带着“我最好”的笑容。
有时候宁愿染上新冠病毒,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理会现实纷扰。它太沉,我接不住;它太致命,攻击了我的躯壳,也攻击了我的心灵。
2021年1月1日,面对这新的开始,每个人都怀抱着不同的憧憬,不同的心情,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在“脱钩”的世界里,我们不断脱钩了。但在张飞的犹疑里,我找到了一丝丝的确定性。
2021年,我们回家,抱着厚脸皮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