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长风,倚仗季节,把江南的荷,埋在了平平仄仄里。
又吹得河岸的芦花纷纷白了头,这秋色,在眸子里深了又深。
然,我居住的山河空荡。无人来问我,白日又黄昏。
就这样,挤在时光的缝隙里,以一介微尘的姿态,苟且着,且活着。岁月的车辙,一轮一轮的碾压过后,低温地活着。沉默地活着。
眉间心上,是在生活里打滚过的模样,不敢说千刀万剐,也曾被开膛破腹,再没了勇气,敢去和时光对峙。
心气这玩意儿,干瘪的就像牛嘴里的干草,被反刍又反刍,被生活这厮来来回回的咀嚼。
且那旧时光呀,似水中月,碎与不碎,都打捞不起。手里的,又撕下一页,好不经用呢。好好的光阴,都拿来果腹了。活得又像个凑数的,我嚼了牡丹,不怪生活咀嚼了我。
人生一场大梦,我在梦里落了单。此后,冬日似我,料峭似我,孤绝似我。
满纸的淋漓,没在江湖里。也许,寒蝉似我,枯荷似我,黄昏似我,我的江湖幽幽。
人世艰难,况且命运,把人吊打的生疼。这还真不是弱者的借口,只是悲悯,万物皆刍狗。
此生须臾,一个转身,明白的太迟,老的太快,教人再也生不出万千欢喜。却是长叹一声,权当一场旧梦,梦里梦外,恼将心境道破。
人世艰难,我当如何?活着,全凭一腔孤勇,单枪匹马,敢和春光两俱老。不惧霜鬓梨花白。
也就是,泥沙俱下时,无非是把满身尘土掸一掸。万籁俱寂时,把寂寞拿出来喂一喂。人间月圆时,不忘将寒色收一收。
活着从来不轻松,生活从来不简单,那就尽力轻松过,尽量简单活。此间种种,万般皆苦,却道来日方长,如何?我当自渡,去沧海寄个余生。
但愿生命中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擦伤,都能转化成一种加持。人生就是不断地在加持。
到底意难平!何以慰风尘呢?是一壶酒,一肩月,一树桃花,还是灯火人家?
可是,灯火万千,却都不是归处。我在纸上徘徊,或许,文字能收留我,或许,我与文字彼此收留,疲了倦了,彼此搀一搀。伤了痛了,互相靠一靠,也就过了。
如我这般低温的人,写不出滚烫的字,所以,我们彼此自在。这已经很好了。至于见与不见,多久才见,那都不重要了。
我拿文字慰了风尘,而文字也未曾鄙薄于我。
还要怎样呢?还是意难平么?所求甚多,活得不会快活。反倒平白作了蝇营狗苟之辈。平生无所求,所得皆欢喜。才是自在,大自在。
痴儿,此禅,你究竟悟是不悟?
人间大梦一场,我在梦里落了单。我居住的山河空荡,无人来问我,白日又黄昏。
一纸长风,倚仗季节,把江南的荷,埋在了平平仄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