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及格就是没及格,不要拿这些借口来烦我。”宋枚“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如同一个暴虐的君王残忍且果断的终结一条脆弱生命的话。人性在那里仿佛不及他腾出拿着电话的手来到一杯茶的空档。
“嘟嘟嘟……”,这样的声音中立而静谧,林聪拿着电话的手依旧悬在半空中。刚才还算友好的谈话氛围被突然打断,如同一个突然从暗处跳出来的壮汉用保龄球棒猛击了林聪的身体,也许用力过猛,林聪的作为一个人的生理意义上的躯壳仍呆立在那里——一个公交站牌下,漂浮不稳的灵魂却被这一记猛力打到平行世界里去了。站在林聪旁边的同样在等车的女人,仿佛察觉出了什么,也许在质疑为什么这个小男生的谈话突然终止了,也许在疑惑,刚才还点头哈腰,把一副不自然的笑容挂在脸上的活生生的尽管谦卑得有些让人厌烦的小伙子,如何瞬间竟变成了一尊蜡像,一尊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的却不去擦拭的蜡像,她用邹着挤满汗水的眉头的神情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生。
夏日总是毫不吝啬的将阳光洒向人间,却毫不顾忌这是否是已经大汗淋漓的人们所需要的,它似乎只在乎是否尽了自己的义务,有些消极怠工似的一股脑的将阳光播撒完毕了事。尽管已经下午四五点钟了,太阳的余晖和地面蒸腾的热气,依旧完美的配合,把一个个户外的人们炙烤得如同行走的烙红了的铁。
有幸的是,公交车终于开来了,然而,车上的情况更令人感到失望,在这个星期一的下午,在距离下班高峰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中间时间段里,仿佛如约而至一般的人们挤满了整个车厢。大开的窗户完全吹不透人墙,人们在拼命的往窗户一侧运动,公交车驾驶员扯着嗓子劝告临窗的人们:“窗户关上!空调一会儿就凉快了!”然而这样的一遍遍的呐喊,仿佛泥入大海,被车上人们的热气和贪婪的仅愿享受窗前一刻凉爽的人们的窃喜所消化了。
林聪的灵魂似乎回到了身上,也许灵肉需要重新磨合,他整个人全部失去了活力,如同软绵绵的无骨的软体动物。他几乎没有用力,仅被人潮卷积着,他就来到了合适的位置——一个扶手边。这里的扶手上已经落满了手,如同栖息在树枝上的各色的鸟儿们。这些手中,有一只仿佛鹤立鸡群,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如葱根般白嫩的,肥厚均匀的,可以用来优雅的弹钢琴或熟练的切开法式鹅肝的,或是给极优秀的男人娴熟手淫的双手,这双手的主人会是怎么样的女人呢?循着同样的修长紧致,散发着淡淡体香的臂膀望去,那是一个留着披肩散发的女人,留着最省钱的发式,正在低头拉着她的背包拉链,也许因为背包老旧,亦或是拉链遭遇了故障,她的一只手需要用来抓住扶手以支撑身体,然而用一只独臂是断然打不开这样的拉链的。难堪和急躁交织在她近乎黄金比例的面庞上,领她浮出了更令男人惊诧的美,反正对于林聪来说,的确如此。
“我帮你吧!”林聪用他充满磁力的声音说道,他曾用这样的声音在大学三年里征服过很多女人。
“你是做什么的?”林聪闲聊似的问道。
“干嘛问我这个?”女人因为林聪的帮忙而自来熟,当然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她的回答,无论从语气还是句式,俨然已经是熟人的样子。
“你这样的女人要么应该坐在别墅里思念自己一月未归的丈夫,要么应该开着豪车在三亚兜风,怎么也来坐公交了?”
“哈哈哈,”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引得周围人侧目,“哪里来的别墅,哪里有什么豪车,有一个拿不出手的丈夫但是真的。”女人说到这里,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如果你没有老公,我是一定要追你的。”
“说有老公有点过了,我还没举行婚礼呢。”
“你叫什么名字?”
“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