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到了收获的季节。记得童年这个时候,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庄稼人,其他的都被大人们忘记的干干净净。金黄色的柿子低下了头,成熟的玉米长满了胡子,板栗裂开了嘴,红薯都把土地撑破了。只有我们这群孩子,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什么都稀奇,趁着大人们忙碌的空闲,我们也到孙猴子下山的时候,满山遍野都留有我们的身影。
小时候我们这里没有甘蔗,都是去人家的玉米地里偷秸秆吃,那时候种玉米的很多,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钻进去根本就找不到,上学路上走着走着,一转身就溜进一片玉米地里了,猫着腰,看着玉米秸秆根部,听说,颜色深的大都比较甜,看准了,一脚上去,“卡擦”,从根部就断了,剥去叶子,把玉米苞塞进怀里,从底部开始啃,只一口,那秸秆里的汁水甜丝丝的,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我们先是吃的津津有味,然后扔的到处都是,没管那么多的后果,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东西,也不知被大人们骂了多少。
带出来的苞谷另有安排,我家那个村口有个轮窑厂,有一个外地的师傅带着本村的两个徒弟,他们在那里烧砖和瓦,我们经常去那里玩,看他们把泥巴玩的特别技术,先要打泥,把泥巴打熟了才可以用,打砖的比较容易,一个模具在地上,用力的把泥巴扣进去,再用根钢丝锯在上面一划,划去多余的泥巴,轻轻的取下模具,放那里晒就行了。做瓦的技术可不简单,有个可以转的工具,平平的齐腰那么高,中间放个像罐子一样的木质模子,把打熟的泥均匀的涂抹在外面,拿一个片刀顺着转动的方向抹平,越转越快,不时的还要蘸点水,直到把泥磨的光溜溜的,像镜子一样,把它取下来放在外面晒,等发硬了,再拿掉里面的模子,做一批堆在那里,等天气好了就放到窑洞里烧。那个土窑边上有四个排烟口,中间用沙土封顶,一口窑要烧个四五天,然后再顶上浇水,常年冒着热气。我们把偷来的苞谷埋在那个沙土里,整理的就像平时一样,丝毫看不出来。放学的时候再把它扒出来,熟透的玉米,丝毫没有损毁,那个香味简直太棒了,有时候我们还会去挖几个红薯埋在里面,远远的都能闻到甜丝丝的味道。后来师傅们知道了,也偷偷的把我埋的东西给偷着拿去吃了,临到我们再去,挖了半天也找不到,看着我一筹莫展的样子,尽惹得他们哈哈大笑.......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就没有什么不好吃,大庄那边杨奶奶家的后院里有一颗柿子树,每年都结的密密麻麻,可红了我们的眼睛,还没成熟的时候,我们就计划着去偷,偷回去用灰给它埋起来,据说熟得快,没熟的柿子特别涩嘴,有时候吃了感觉嘴巴都张不开了。可是杨奶奶看得紧,那棵树太高,怕我们掉下来惹了祸。终于等到一个机会,那天中午她孙子作业错了,给老师留下了,杨奶奶给孙子送饭。我们几个拿个竹竿绑个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刚刚才弄了几个掉下来,远远的看见杨奶奶回来了,赶紧顺着树哧溜哧溜往下滑,哎呀,不好,裤子被树丫给勾住了,这下糟了,又怕把裤子给弄破了,上不去又下不来,急得满头大汗。其他几个伙伴躲在草丛里挤眉弄眼,打着手势,急的不知怎么才好。
没想到,杨奶奶颤颤巍巍的扛了一个梯子过来,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我顺着梯子爬下来。杨奶奶什么也没骂,只是告诉我这个树太高了,爬着危险,过几天我把柿子送给你吃,虽然心里不服气,还是很羞愧的低下了头。过了几天听说杨奶奶家的柿子树被砍掉了,我正疑惑不解,杨奶奶居然真的提着一篮子的柿子送到我家里来。跟我妈妈说把树砍了是为了我们这些孩子。不是舍不得给我们吃呢!
好不容易按耐了几天,中秋节又到了,板栗烧肉可是一道美味,母亲看了许多只鸡,我总想着弄些板栗回来,去爬树我也算是个中高手,每次都满载而归,也不知道给人家吓过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给刺扎过多少次,弄回来板栗,央求着母亲杀只鸡来补补,只要吃到板栗烧肉就什么都忘了,从刚刚开始长米子一直到自然掉落,我没有一天傍晚不在山上转悠。有时候夜里起风,早上起个早,到处都有掉下来的栗子,收获还挺不错的。
长大了,也远离了故土,农村里现在也很少种玉米和红薯了,那座窑洞早就已经破败不堪了,山上的板栗也很少有人问津,难得回家,还去后山转悠转悠,可是已经是物是人非花落去。偶尔会遇到几个老年人,去捡一些板栗回来露一露。,可是对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吃到一点父辈们留下来的一点点土特产,那就是家的味道,故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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