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你的推送里总是会有暗恋的故事,我说,你不觉得暗恋很美好吗,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暗恋最为纯粹,暗恋会让一个自卑的人努力变成完美的人。
高一那年,很奇怪,1.58的我坐在了1.80的他的前面,他是班里的团支书,我爱叫他知画。
当时他爱踢毽子,我总说,你一个一米八的男人敢不敢打个篮球啊。当时他爱嘲笑我矮。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得把头扬起,他总会说,你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你,是不是你太矮了。我记得雨后我们在走廊上踢毽子,突然他说,我们换个位置吧,你那边有积水。我们约定,如果对方感冒了,就要帮对方打热水。我做题时,总爱咬指甲,他总是会嫌弃我,然后继续教我写我最讨厌的物理。我记得期末考试的时候,我问了他一道很基础的题目,他皱了皱眉,说,这么简单你都不会,你该去复习了。那次,我物理拿了很好的分数,因为他的物理很厉害,我不想比他差太多,我想让他看见我,我想让他知道,我一直在努力想要有能力站在他身边。
我是一个很自卑的人,高一一开始,我的成绩平淡无奇,而他是班里的尖子生,当我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他的时候,我慌了,我看着他和班里其他女生讨论着我听不懂的数学物理,我忽然觉得我和他之间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他走在我的前面,我感觉自己追不上。我想着,我得努力读书,认真写最不喜欢的物理题,这样,我才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一个自卑的人,连从别人面前走过都战战兢兢,害怕他人在内心里嘲笑自己。
一次课间,他问我选文还是选理,他说他一定选理,我说,你选什么我选什么,他说,好。之后,我选了最不擅长的理科,于是之后的两年被数理化虐的很惨,每次我妈都会说,让你不选文...这大概是个冲动的决定吧,但我不后悔。
高二那年,文理分班,很幸运,他就在我隔壁班。奇怪的是,一个暑假不见,他突然对我冷淡起来。我总是可以看见他在走廊和其他人聊天,我总是可以看见他拿着题目和老师讨论着,我总是可以看着他在教室门口踢毽子,他却似乎完全看不见我,每次我大声喊他的时候,他置若罔闻,我又慌了。
于是,我认真把作文写成范文,这样他就能看见我的名字。我努力学习,让名字出现在光荣榜上,我想,这样他就能看见我了,卑微的我,卑微的想法,卑微的固执。
高三那年,和他的接触又开始多了起来,每次语文老师总会让他来跟我借笔记,英语老师会把我的作文贴到他班里的后黑板上,生物老师会在他的班里说我的分数,我的做题思路,我卑微的想着,这样他会看见我的,我在努力现在他身边,我不用他等我,我可以自己追上去,他是我的信仰啊。那次生物拿了全级第一,我听着主任坐在主席台上念出我的名字,我手微微颤抖,脸一下子热了起来。级会结束后,在楼梯口看见他,他说:不错啊你。当天我的日记里写道:我终于让他看见我了,我就在你一个转身的距离之后。
他是内宿生,临近高考时,他会在星期天下午的五点多回到学校。星期天我在学校复习,所以下午我总会在那个时间回家。我会站在街角的面包店门口,等他路口,和他打个招呼,然后兴奋地回到家,继续和数学抗战到底。
我和他说,大学城见。可惜了,成不了真。
暗恋或许就是这样,圣诞节给他织了一条围巾,却只能说是自己要送给别人,织的不好才给他;路过他的教室时,会放慢脚步,往他座位的方向望去;能在球场上那么多个人中,轻易发现投篮的他;会想着他会不会突然从后面出现,轻轻拍我的肩膀,喊我名字;会把面包店新出的一款酸奶蛋糕放在他的桌上,留下纸条说,这是别人给我的,我不喜欢吃,给你好了。
第一次和朋友说我喜欢他的时候,她们无一不惊讶地感慨: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对啊,只是好朋友而已,对他而言,仅仅如此。我一直很抗拒告白,但是那天突然脑袋一热,和他发着微信,突然问他: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日记里吗?他说:我知道,因为我是你的信仰。我说:你知道信仰的含义吗?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收到他的回复,他说不想拿友谊冒险。我忘了我当时是什么感觉了,只觉得鼻腔像被灌入了雪碧,有点酸胀。我说:你想太多了吧。
我多么庆幸,当时的我们之间,隔着距离,隔着屏幕,他不至于看见我的慌乱和挫败,我也可以,边哭边用文字掩饰自己的伤感。
其实告白之前我还在想,我就再喜欢他一年,只一年,如果一年之后我还不够完美,他还不喜欢我,我就放弃。但是突然来了勇气,有点突然的告白,给我的暗恋画了句点。可我,还是放不下。
他的名字,是我的心事。到现在,他的生日的前三天,手机还是会有提示;他名字的缩写,还是我所有密码中的一部分;我和他的合照,还是藏在我的钱包里。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我们的距离刚刚好,只能在朋友这里停止,不会更近一步。
不好意思,虽然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忍不住想着你。天一冷,还是会担心你的鼻炎会不会发作;看天气预报,还是会看看你在的那个城市天气如何;看你发了朋友圈,还是会想问问你,你最近怎么样。不好意思,因为三年来的习惯不是我说不要就不要的,不好意思,我会慢慢不喜欢你的。
我会发着呆,然后微微笑,接着静静闭上眼,又想了一遍你温柔的脸,在我忘记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