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惟有兰花香正好
上一章 |被跟踪了
文 |唐妈
甩掉了那俩人，温隐还是很谨慎地在市里兜了一个多小时，确定确实没人再跟着以后才朝汽车站附近的那个地址驶去。
地址很详细，连门牌号都有，不过当我俩把车停在巷口的时候，嘴角都抽了抽。
“温隐，你要不要再打开兰让记忆查探一下？这……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共享记忆好像很是耗时耗力，温隐轻易不干，这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没问题，我没有记错。兰让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地址是记录在本子上的，我一字不落都记下来了。”
我指了指错综复杂的羊肠小道，“你觉得在这种到处都是违章建筑的胡同里找个门牌号现实吗？大哥，我指了指最近的一个门牌：“看见没，这个是北火巷88号，看见前面那个没，那是个小厕所吧？”
我指的是个违建小厕所，顶子都是彩钢搭起来的，在88号对面，明显不是一户，但是赫然给自己歪歪斜斜挂了个门牌：北火巷88号。感情这88号数字够吉祥，大家都争着抢着给自己添彩头呢。
温隐说的地址在北火巷512号，也不知道这个北火巷有多大，我俩下了车，把车靠边停了，我把贵重东西都带在身上。就这地方，我真担心一会儿我们出来车没丢，车轮子得不见了。
温隐本来还不信邪，走了两步也低骂了一声，这地方的门牌号纯粹是随机应变任性妄为，88号接下去就是600号，紧接着又是34号，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片明显是老城区，历史遗留问题，又在汽车站这种核心位置，拆迁成本肯定很高，所以一直留到了现在，倒是成了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坑和野狗，还是一个趔趄，差点儿中了一块香蕉皮的着。
温隐伸过手来拉着我：“你小脑发育不好？”
我第一反应是这个古董还知道小脑，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被无情地嘲笑了，狠狠瞪他一眼：“就你话多，赶紧想办法找人。”
我俩没吃午饭，肚子饿得咕咕叫，看到前面一家面目可疑的羊肉汤店也顾不上会不会吃得拉肚子，我直接拽着他跑了过去。
塑料凳子都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温隐嫌弃地皱了皱眉：“你饿了啊？”
我搓着手哈气，“老板两碗羊肉汤两个饼！”
其实吃的人挺多的，我俩坐得都是最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老板应了一声，屋里白气缭绕，香味儿勾得我咽了咽口水：“废话，你不饿啊？我快饿死了好吗？”
他忽然凑过来。本来我俩中间还隔着张桌子，距离起码半米，他这么一下，鼻尖都快碰到我脸上，我往后仰仰头：“干嘛？”
“这个跟羊肉泡馍一样吗？”
我一哽，嘴角估计有点抽搐，大哥，你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这么急转弯贫道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不过羊肉汤端上来我还是很认真地跟他普及了一下羊肉泡馍和这个羊肉汤的区别：“西安的羊肉泡是最正宗的，粉丝都沾了肉味儿，有耐心的人要坐在店里的木凳子上掰馍掰一早上的。”
他闻了闻碗里的汤，夹起来一块骨头看了半晌，然后塞到了嘴里，我一个烫字没喊出口，他已经把骨头吐到了桌上，捂着嘴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声“我日……”
我扶额，敲了敲他碗边：“温隐，你说你来到二十一世纪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抽烟骂脏话一个比一个溜？你们当年评选魔王除了看能不能吃是不是还比赛谁更流氓？”
他咬了一口饼，看我把饼一点点撕开泡进汤里，也如法炮制，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比赛打架。”
他从未跟我提起原来的事，我心头一跳，见他虽然还盯着汤碗，脸色却冷了下来，敛了目光，在剩下的半块饼上捏出了个大坑，我看着都替那饼疼。
“我听说有一种狗叫獒，狗仔生下来之后扔到一起，不给吃不给喝，狗仔忍无可忍受不住的时候会撕咬同伴吃肉活命，最后留下来的那个就成为獒。”他将饼慢慢放回盘子里，用筷子搅着碗里的汤，眼看着饼泡的糊烂，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汤很烫，还有油，散热慢，哪怕他放了半个饼进去，也还是烫。他眼睛眯了眯，汤在嘴里停留了一下就咽了下去，“我就是最后那条狗。”
我听过这样的故事，可打小活在阳光下，看得时候也就是觉得是个故事，现在对面坐了个人一字一顿跟我说：他就是最后活下来那条狗，我的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胸口闷到发痛，放下筷子，把手覆在了他冰凉的手背上。
他抖了一下，反手抓住了我的手：“所以我不愿意回去，也不愿意小辉去。世间万物存在都有秩序限制，哪怕是魔神也不是无所不能，我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命运，既然现在能跳出来，为什么不去？”他抬起头看着我，眼圈有点儿发红：“你竟然不信我？凭什么不信我？”
我被他看得眼眶发酸，连忙将另外一只手也覆在他手背上：“我信你，好不好？”
他把手抽回去，又笑颜如花：“我就知道你心软。”
我拿起筷子指了指他：“吃饭。”明知道他是掩饰尴尬，还是不想戳破他。人可真奇妙，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梦寐以求的不过是一坨狗屎，却又扔都扔不掉。
温隐觉得身份是他的负担，是那坨屎，拼命想要摆脱，可总有人要拉着拖着他，喋喋不休跟他说：“不要走你会后悔你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以现在放弃？”
付出了那么多就不可以放弃？那我的确已经不再喜欢不再向往不再沉迷，为何不可以离开？付出是我的付出，跟你们一干闲的蛋疼的围观群众有个屁的关系？
本来想单纯地喝个肉汤，没想到倒是喝出了一肚子的愤世嫉俗，我恶狠狠地咬一口手里凉了的饼子：命运你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我偏要踩到你。
也不知道是为自己鸣不平还是在为温隐报不公，还想到了被钉在轮回里的兰让，他又有多少心甘情愿？是不是都如二郎神一样，想做的其实是杨戬，但最后却做了二郎神。
老板拎着茶壶问要不要添汤，我心潮澎湃告一段落，朝老板一笑：“大叔，你知道北火巷512号在哪儿吗？”
老板一愣：“不知道，什么512号？”
旁边桌上一个一脸褶子的大叔却接了话茬：“你们找512号做什么？”
温隐也放下筷子，看向搭讪的大叔，我笑笑：“我们在找一位朋友，手里有虫草，听说这位朋友价格公道。”
大叔挑眉道：“虫草吗？我知道他在哪儿，可以带你们去找。”
我和温隐对视一眼。
天上能掉馅饼儿？一般不都是掉陷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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