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那段特别晦涩的时期,由于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医生直接了断地来了一句“准备开刀吧!”,当时的心情是晴天炸雷,懵了一下。开了一大堆的药,似乎吃饭成了副餐,主食才是一大把接着一大把的药丸。
也预设了好多种情景,譬如我可能在手术后每天被我妈推着在轮椅上行走,离家最远的距离不过三公里,而我的余生也不会跳脱这三公里的距离,有点像史铁生的故事。那些欢蹦乱跳的顽童,骑着单车的少年,甚至蹒跚而行的老人都被我羡慕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能走路真好。
吃了半个月的药后,换了个重点的骨科医院复查,专家直接让我做个核磁共振,说是诊断更清楚点。于是时间又被安排在了一个月后的某个下午。在经历了绝望,到自我安慰,再到略带侥幸,那几个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一个月后,请了半天假到医院排队检查,在等候室里看见形形色色的人群,为生之喜悦的,为死之痛哭的,这才是人间最真实的情感流露。我不记得那天的结果是什么了,只记得走出医院的那一刻,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好美。
接着我就开始以我能行动的最远距离来做不负此生的壮举,去动物园看熊猫,去东方明珠塔看外滩全貌,在徐家汇的高楼林立里感叹世态炎凉,去迪士尼乐园里寻梦却在烟火灿烂里圆了一场梦,去看了喜欢了十几年的偶像的演唱会后彻底迷失了自我……
人生有限,行动无限。
我记得后来汇总时我写了《人间遇世界》的总结,人间与世界被我在相互交织的状态中剥离了又重组,我觉得人间的生老病死,纯良与苟且这种偏感性的状态与世界那种摩登的、无垠的、具象的硬件设施放在一起,才有了每个人与每座城,每个人与每个人的故事。人间才丰满了起来,故事才得以交织,记录,分享,与传颂。
上半年由于各种非主观的原因离开了上海,在苏州待了小半年。为了适应而去适应,可是主观感受始终是排斥的,便告别了前东家,选择回归上海。
离开的那半年,觉得惋惜,四年时间也没好好地去了解上海,还枉费那么多人心心念念地放假想去玩。自己占着那么多得天独厚的条件而不去付诸行动,真是太不应该了。这种心情当然也包含了多年对于北京的心结。
期间回过几次上海,一次是四月初的低潮期老友来苏州看我,逛了一天的苏州市区临了分别时买了张高铁票回了上海,表弟来接的我,晚上啤酒烧烤谈了点心事。再后来是约好了去普陀山,一早就打车到昆山南站坐火车路过上海,和大巴车组团一起的,隔天回来时大家还在人民广场吃了顿火锅。而最后一次是六月二号去梅赛德斯奔驰体育中心看王力宏的演唱会,顺道去了田子坊,思南公馆,这些都是离开后看别人写的上海几日游攻略上推荐的打卡地,感觉我是在一个一个地收复。
八月在家修整,九月回归上海。忙着找工作,搬家,待到稍微安定后,又面临着适应新的工作节奏,顺带着调和工作与日常的关系,差不多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一次出逃的机会也没有过,当初的那些假设,立的心愿都不复存在。周末全都是几部电影,一场午睡来度过的。
前些天凯凯让我休息日去给他去找某款限量版篮球鞋,许是有了这个理由,出门才变得堂而皇之的。两年了,都没来过外滩。其实久待上海的人,真的不愿意来,游客如织,摩肩接踵的,还有几百年如一日的那几栋楼也没什么新的花样等着你时不时地来朝圣。
不愿意来这里的另一个理由是,在这里我总是迷路。地铁站那么多的出口,走错一个就要用几倍的时间去找补回来。体力不支外,心情也是不好的。这一次我又出错了口,兜兜转转地才找到形象店,排队拿下了鞋子。
下午特意去宜家逛了会,难得出个门,就一次性地多看看。发觉自己也就只会去那么几个惯常的地方看看,毫无新意。但对于再一次的感受却是不同的。
上海刚初冬的那会儿,晚上十一点多下楼丢垃圾,一个送餐小哥远远的向我招手,问是不是我点的餐。我摇了摇手,掖紧了自己的睡衣。再看看他已经拿起了手机打起了电话。
前几天六点多下班,回家路上,看见大型卡车经常停车的车位旁边的空地上支起了炉灶,燃起了烟火。女人背对着我做起了饭,潜意识里我只能惊呼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再猜想着大概他们晚上也住在车上吧!
我们每个人都在这时代的框架里活着,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从事着什么样的工作,都以自己的颜色填充着整个城市的色彩。
而我们又都是烟火人生的践行者。以前我觉得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到后来才发现每个人都是凡人。而人间烟火并不只局限于吃喝,还应该包括那些俗世的情感,个人的喜好,赖以维继的生活必需品等。任何人都不能跳脱这些去自立门户,那就甘于做个凡人,粗茶淡饭,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