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人生》225    “送她去舞蹈学校吧”和“从智障到天才指挥家”

        “送她去舞蹈学校吧”，说的是英国舞蹈家吉莉安·莱尼的故事。当朋友问吉莉安·莱尼当初为什么学习舞蹈的时候，她讲了这样一段经历：

        当年，她在学校的表现几乎令人绝望，她注意力不集中，总是坐立不安，即使强制她坐在课桌前，她也不停地摆弄各种东西和东张西望。学校告知她父母说：“吉莉安·莱尼有多动症，需要马上治疗。”

        妈妈带她去看专治多动症的医生。吉莉安被领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医生告诉她坐着不要动，她耐住性子坐了十几分钟。这段时间，医生向妈妈了解吉莉安上学时出现的问题和下学在家的情况。接着，医生走到吉莉安身边，对她说：“吉莉安，你妈妈和我讲了你的所有事情，现在我要和她私下里谈谈，你要安静在这儿等着，好吗？”

        医生临出门的时候，拧开了桌上的录音机，录音机里播放着轻音乐。等医生和母亲一离开房间，她就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着音乐移动着脚步，晃动着身体，她觉得无比畅快。

        医生和母亲在外面观察了十几分钟，医生对她母亲说：“莱尼夫人，吉莉安并没有生病，她是个舞蹈家。送她去舞蹈学校吧。”

        妈妈接受了医生的建议，送她去了舞蹈学校。她对朋友说，她第一次去舞蹈学校的感觉太美妙了，她和妈妈走进房间，看见里面满是和她一样的人，他们都是坐不住的人，只有在身体行动时大脑才能思考。后来，她考上了皇家芭蕾舞学校，接着成了一名独舞演员并在皇家芭蕾舞团表现出众，她为无数观众带来了美的愉悦。她说，她永远感谢当年的那位医生，换了别人，或许会给她开几瓶药，教导她要平静下来。

        “从智障到天才指挥家”，说的是中国智障音乐指挥家舟舟的故事。舟舟，原名胡一舟，1978年4月1日生于武汉市，这一天正是愚人节。父亲胡厚培是武汉交响乐团低音提琴手，给儿子取名胡一舟，希望这小生命像一条小船，平平安安地访问人世的港湾。然而1个月后，他被告知儿子是医学上被认为不可逆转的中、重先天性愚型患者，即我们通常说的“痴呆”“傻子”。舟舟的父母非常痛苦，对先天智障的孩子十分失望，但他们没有放弃，而是怀着极大爱心，尽力开发孩子的潜能。他们开始教儿子数数，认字，还亲手制作卡片，买来智力玩具。但无论用什么方法教，舟舟都学不会。直到他成名之后，还不能从1数到10。

        舟舟两岁的时候，父亲每天去交响乐团上班都带着他，他静静地坐在排练厅里看父亲和叔叔阿姨们排练。他熟悉排练厅里的一切，当排练的音乐响起时，他静静坐在一边，看着父亲，看着指挥，听着音乐，内心感到无比喜悦。

        舟舟渐渐喜欢模仿乐队指挥的动作，他父亲也发现他有兴趣，非常高兴，也尽可能带他到排练厅，而且演出时也带上他，让他多接触音乐。时间一晃过去三年，长期的耳濡目染，舟舟竟可以模仿音乐指挥，指挥一场完整的演出。尽管如此，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他，只当是一个弱智儿童在玩耍。

         在一次排练休息时，有人逗舟舟说：“舟舟，想不想当指挥？”舟舟响亮地回答：“想！”，接着，他爬上指挥台，举起了指挥棒。乐手们觉得很好玩，大家都拿起乐器捧场。舟舟喜欢听《卡门》曲，就选了这首，他拿起指挥棒，郑重其事地敲了敲谱台：“预备，开始！”，顿时音乐响起来。他指挥的动作和指挥家的动作一样，甚至指挥家用左手推眼镜架看谱的动作，他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来。演奏完毕，他还认真的鞠了一躬，这是只有正式演出时才有的动作，惹得现场人大笑不止。舟舟的父亲也笑了，笑过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智障儿子有音乐天分，从此就特别注意在这方面培养他。

        人世间有许多必然的事情，往往通过偶然的机会表现出来。1997年，湖北省电视台纪录片编导张以庆，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武汉交响乐大厅外的舟舟，并对他无师自通的指挥才能产生了好奇和关注。在长达10个月的跟踪采访拍摄后，他创作了一部长达60分钟的电视记录片《舟舟的世界》。

        智障的舟舟在纪录片中表现得实实在在，真实地反映了他的成长过程和对音乐的热爱，同时，纪录片充满了浓厚的人性关怀，深切感人。当年，这部纪录片获得了国内记录片最高学术奖中的唯一大奖，还有最佳导演奖，此后又接踵获得了一大串奖项。如今，这部记录片已传播到欧洲、美洲、台湾、香港，舟舟也成了世界名人。

        1999年1月22日，在北京保利剧场，舟舟和赫赫有名的中央芭蕾舞剧院交响乐团有了历史性第一次合作演出，他穿上了第一件燕尾服，临演出前，他突然问身边的工作人员：“会有人给我献花吗？”大家全被逗笑了。第一首乐曲演奏结束，观众无比兴奋，掌声久久不停。舟舟向观众做出一个手势，表示让大家安静。当《拉德斯基进行曲》演奏完时，全场达到高潮，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2000年5月19日晚，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爱心大使之夜——中国特奥慈善晚会”，舟舟与美国加州州长、超级影星、健美运动员施瓦辛格手牵手走进会场。舟舟指挥中国歌剧院交响乐团义演，刘德华搂着舟舟深情地唱了一曲《你是我的一片希望》。

        这个晚会也是“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中国世纪行”募捐的特殊晚会，舟舟的人生和他的表演让施瓦辛格十分感动，他当场捐款15万美元，并把舟舟介绍到美国。不久，舟舟走进了美国卡内基音乐厅，走进了美国国家剧院，他的名字和人生走向世界，正鼓舞和激励着许许多多的人。

        一个智障儿童，成长为天才的音乐指挥。

        鲁钝生感言：1983年，美国哈佛大学教育研究院的心理学家霍华德·加德纳教授，通过多年对神童、对脑损伤病人、对有特殊技能而心智不全者、对正常儿童、对正常成人、对不同领域的专家以及各种不同文化中个体的潜心研究，出版了《智力结构》一书，首次提出了多元智能理论。他研究证明，人的智能结构是多元的，主要有语言智能、逻辑数学智能、空间智能、肢体运动智能、音乐智能、人际智能、内省智能、自然探索智能等多种类型，而且人与人的智能是有差别的。可我们的教育一直强调学生的语言和逻辑数学智能，忽视其他智能的开发和培养，有时甚至会把其他智能的突出表现视为病态。

         加德纳在谈到肢体运动智能时，做了这样的表述：善于运用整个身体来表达想法和感觉，以及具有运用双手灵巧地生产或改造事物的能力。这类人很难长时间坐着不动，喜欢动手建造东西，喜欢户外活动，与人谈话时常用手势或其它肢体语言，他们学习时常用身体感觉来思考。他们能够较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对事件能够做出恰当的身体反应，以及善于利用身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运动员、舞蹈家、外科医生、手艺人都有这种智能优势。

         在舞蹈家吉莉安·莱尼还是孩童的时候，加德纳的多元智能理论还没有问世。正如加德纳所言，吉莉安·莱尼的肢体运动智能优势被老师认为是患了“多动症”疾病。如果不是那位医生，吉莉安·莱尼恐怕一事无成，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病人不断地被治疗。而舟舟由一个连十个数都数不到的痴呆儿童，成长为一名出色的音乐指挥家，更有力地证明了加德纳多元智能理论的科学性。舟舟其他方面的智能都很差，唯有音乐智能十分突出。

        吉利安·莱尼和舟舟的成长经历给我们如下启示：

         启示一：人的智能结构和天赋是不一样的，人要善于发现自己的智能优势，并依据这一优势，选择自己的事业方向。你的语言智能有优势，听说读写能力强，善于用语言描述事物和表达思想，就努力去追求记者、作家、演说家、编辑、播音员、节目主持人、导演、教师、律师等职业；你的逻辑数学智能有优势，长于逻辑思维，就努力去追求思想研究、哲学研究、科学研究等类型的职业；你的空间智能有优势，对色彩、线条、形状、形式、空间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敏感性很高，同时，感受、辨别、记忆、改变物体空间关系并借此表达思想情感的能力较强，就努力去追求画家、建筑师、雕塑家等职业；你的音乐智能有优势，能敏感地感知音调、旋律、节奏和音色等，就努力去追求作曲家、指挥家、歌唱家、乐师、音乐评论家等职业；你的人际智能有优势，有较强的组织能力、协调能力、分析和解决问题能力、交往和密切人际关系能力等，就努力去追求管理类职业，去做公务员、做高管、做公关业务员等。

         启示二：为人父母或做教师，在培养子女和教育学生的时候，要因人而异，因材施教。吉利安·莱尼能成为舞蹈家，与母亲送她去舞蹈学校，支持他学舞蹈有密切关系；而舟舟能成为天才的音乐指挥，更与父亲的悉心培养分不开。非常遗憾的是，现今的中国父母，出于子女成龙成凤的渴望，不从孩子的智能实际出发，孩子爱体育却逼着学钢琴，孩子爱文学确逼着参加数学补习班，孩子爱音乐却逼着学物理，把不少孩子弄得痛苦不堪。特别是现代教育，在培养和评价学生的时候，往往只以语言智能和逻辑数学智能为标准，扼杀了许多学生的天赋，妨碍了他们健康成长。

        启示三：有利环境是智能优势充分开发的温床。舟舟能从一个中、重先天性愚型患者成长为天才的音乐指挥，于他从2岁开始就随着父亲天天到交响乐排练厅看叔叔阿姨们排练有直接关系。一首首名曲，成千上万遍地在耳畔回响；指挥家优美的动作，成千上万遍地吸引着他的眼球，这种长时间的刺激，唤醒了舟舟大脑中具有优势的音乐智能，使许多名曲和指挥家的每一个动作，都牢牢地打印在心中，融为自己的无意识，一旦需要，就会象清澈的小溪一样哗哗流淌。没有排练大厅的音乐环境和父亲天天带他去观看演出，舟舟的音乐智能优势根本无法开发出来，也许现在仍是一个不能自理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