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东坡先生的一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悼念亡妻,而我却忽然想起,奶奶和爷爷,竟也先后离开了我们已经十年了。
清明一大早,祭拜过爷爷奶奶,回家的路上。我问老爸,“我为什么突然想哭?”我从车内后视镜上看到老爸顿了一下,然后笑得很轻,“啊,可能是,想你奶奶了吧……”
是啊,奶奶,我有多久没有这样想过您了……
您可不知道,这一走,转眼,已经八年了啊。
您知道吗?附近的老邻居有的已经盖起了自己的新房子,老院门前的那条沙土路已经变成了水泥路,您在家门口等我放学时坐的那块石头也不知道被丢在了哪里……
您知道吗?门前的那座小桥还在,只不过桥上没有了嬉笑玩耍的孩子们。门前的杨树还在,只不过树上没有了喳喳乱叫的家雀儿。老院的园子还在,只不过园子里没有了您种的茄子,豆角,韭菜……
您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您还在,就站在咱们家门口,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就那么望着巷口,一直等到我背着书包,一遛小跑来到您身边,“奶,我回来啦!”我一直觉得您还在,就站在柜子旁,打开柜子,拿出因为爸妈不让,您就偷偷托人帮忙买回来的一罐子泡泡糖,笑着对我说,“赶紧吃,待会你爸妈就下班了!”我一直觉得您还在,就坐在咱们家炕头,戴着老花镜,然后我就过去抢过您手里的针和线,等我穿好了线再放到您手里,看着您缝被子……
老人对孙子孙女的爱,简单又纯粹,却情深似海,情重如山。
八年了,一切都恍然如昨。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爷爷奶奶算得上是儿孙满堂了,孙儿辈的人里面也只有老姑家的姐姐,四伯家的弟弟和我三个人还在读书,剩下的哥哥姐姐们也都已经成了家。一大家子三十多口人,整个村子里,怕是唯独我们家了吧。
在我的记忆里,与奶奶一起的日子总是幸福的。奶奶没读过什么书,可奶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我们这些儿孙。
对人有礼貌,做人要善良,待人要付诸真心……在很多人眼里这些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很容易从嘴里说出来。可是对于我们家人来说,这是家教,是奶奶用她一生的行动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人。
奶奶喜欢侍弄老院的菜园子,等到有菜可摘时,她也会叫邻居们到我家摘菜尝鲜。她待人固然是极好的,为人和善,做事都喜欢为别人考虑,同村人都很敬重她,而和我同一辈的小孩都会唤她一声“邱奶”。
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写下去了,因为从写第一句话的时候,就一直噙着眼泪,只要是想到奶奶的音容笑貌,就忍不住想哭。不是八年的时光没能让我接受奶奶已经走了的事实,而恰恰是因为已经接受了奶奶已经走了的事实,才觉得想起来的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弥足珍贵。
很久没回老家了,那里的气息还是那样熟悉。那里的路,那里的桥,那里的山,那里的树林……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没变。
对爷爷奶奶的想念,在他们离开后的每一天。那份爱化作了我前行的动力,让我不断成长。我想,成熟不在于你的年龄大小,而在于某一个节点开始,你的思维,你的想法,你所做的一切,在周围人的眼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那一刻,你就是成熟了。
时光带走了带多,却带不走亲情,反而会让亲情变得更浓厚,更淳朴。只有经历过了才会长大,只有长大了才会品味出不一样的滋味,会更珍惜,你所能记起的一点一滴,会更珍惜,你正在拥有的一切。
真想还能再回到那段日子,我背着书包,从学校和小伙伴们打打闹闹开开心心的回家,看到奶奶拄着拐杖在家门口等我,扑到奶奶的怀里,“奶,我回来啦……”
那一幕,美的就像,一场梦。
(完)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写的很乱,因为心思很难静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与奶奶有关的事,写着写着,眼泪真的就那么出来了,我自己都没发觉。如果您很耐心的把我这个不成形的文字读完的话,首先谢谢您的耐心,再有就是,过年了,祝心想事成,阖家欢乐,有时间多陪陪家人,多陪陪老人,那是,你一生花钱都买不到的,幸福……
——后记
于己亥年三月初五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