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10

今天想聊聊自己的工作。

其实身边挺多人好奇我在做什么的,对待上级长辈我往往便说自己是个普通的打工编剧,对了平常的同事朋友便说自己是个无聊的游戏策划,对上内里的人了最后统统化作一句廉价的外包。


我这个工作吧,说忙不忙,说闲,也不闲。


若说闲,确实也有过一周时间无所事事,每天看了书就是坐着打游戏。没过多久便开始不安,便去央了同事来点杂活,谁知道一进组第三天就开始通宵,倒头呼呼大睡不到三小时又爬起来给这儿做校对,给那儿做测试。一不注意又是数十个小时没睡,直接整出个胃病。

一周的咸鱼后,到月底了写工作日志时才发现从在群上喊给我点工作开始,已经连续三十天没有放过一次假了。


因为工作的缘故,婉拒了朋友的邀约,避开了网友的闲谈,连朋友圈和说说都少了频率。却反倒因此惹了人嫌,信息如雪花般飞来,铺天盖地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于是我向外逃离。

却逃不过网络的发达和密集。


我的生活并不算有趣,我的见识也不算渊博。多数的时间,我除了翻阅纸质的书籍,打开游戏更新日常,便是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拿着手机发呆。我清楚数的清我24个小时里分门别类地都做了什么,它们机械地重复每日的进程,被我恪尽职守地登录在每一个方框格中,到了年底就会变成office学年记录表。

我素来坚称自己是个叛逆的人,越是循规蹈矩的生活我越是不愿,但我自己仿佛就给我自己套上了一层规矩,美其名曰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好吧,也许也不错,这也是一种被现实和过往所打败的劣根性,而我素来就喜欢悲剧。


但我的创作里,几乎从未见过一个悲剧。


我其实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如此执着于文字创作的动因了,但十年之久,再无所谓的三分钟也会被养成一日不动笔便一日浑身难受的臭习惯。

于是我殚精竭虑三十天,依旧满心投入于每日十余个小时的文字工作,那多出去的时间,我与同事探讨莎士比亚,探讨盐田先生,跟大家一起烟酒同沾,为故事创作而绞尽脑汁。

我好像完全失去了属于过去那些生活的,琐碎的,无聊的,脆弱的我自己。

我享受这种快感,折磨,痛苦与依恋。


我或许是偏激的。

但如果把「文字」的东西从我的血肉中剥离出去,或许我早就该在初中那年放弃去照顾一朵枯萎的玫瑰。

面包用来生存,玫瑰用来获取生的希望


初中那年,我对着波德莱尔痛哭流涕,却为菲茨杰拉德塑造的山谷星光所震撼。

高中那年,我开始欣赏鲁迅的锐利,理解布鲁诺的纸板油画,着迷于一个在巴黎街头若隐若现的女人身影。

大学那年,我看到栏杆想起坠落,看到路灯想起上吊,看到火车想起卧轨,但一个朋友问我,9月24日那天,能不能请我一起参与一起联文活动。

9月24日,就在我生日后的那一天。

我说好。

于是我平安地坐着火车来往,在绿皮上耸着肩打盹,在荒芜的梦境里塑造了一个奇幻的故事。

朋友在那一天抓着我大喊好牛逼,写的太好了,太喜欢了。

我于是便重新坚定了自己要坚持写下去,跨越一切痛苦与障碍,写完给这个世界看。


工作的三年里,我飞过了十多座城市。

深圳,杭州,西安,河南,北京,成都,长沙,海口……原来中国有这么大。

我的文字原来已经在这个国家行走过比我更远的距离。


它比我要了不起。


找到一份服务于文字的工作并不容易,因此我对如今的自己很满意,加班也罢,为了创意而哀嚎的深夜也罢。身边的人总是能清晰地看到我的情绪波动,同事甚至为此而惊奇地说过。

“十三,我发现你用来缓解焦虑的方法居然是打字。”

朋友也有些惊讶,在那廉价的小酒店里,她趴在床边,像是重新认识我一样说道。

“你愿意如此专注全身心去服务于内容的这一点,显得你更为难得。”

我于是发现我的热爱比我口头说的要更现实地侵占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一边想着,可是怎么办,我这辈子最难过的是,发现我自己于此并没有什么天赋。

我另一边又想着,太好了,原来热爱真的可抵岁月漫长。


于是我盖上眼睛,捂住双耳,在一片黑暗中踱步前行。

那荆棘绊倒我,那玫瑰扎伤我,那呼唤唉声叹气,一遍又一遍叫上所有我重视的人去劝我回头看看。

可我心里有风,有海,有蜿蜒的小路,有璀璨的星空,有灿烂的夏日,有坠落的生蝉。

我自有一片虚构的天地,我便一往无前,舍弃一切,向着它去。


毋宁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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