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一双藏在黑暗里哭泣的眼睛。想起妈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所谓的恋家,只有在外面混得不好的人才会想家。而昨天晚上我特别想家,特别想变回到以前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在爸爸怀里撒娇,又或者牵着妈妈的手,和弟弟无前屋后的追逐。
我想回到每个周日前往初中的时光,徒步经过那条宽敞的泥巴马路,它被人们的脚步磨得光亮,平滑而踏实。风轻轻扬起哗啦啦的杨树,接近傍晚时分的太阳很柔,我不急不躁的穿梭自如。
我想回到高中放月假的时候,搭乘三个小时的大巴到达离家最近的站台,父亲在黑暗里等我。那时候村里还没有电瓶车,父亲接过我的行李,我们一起徒步于浩瀚的月光下。
父亲是个细腻而内敛的人。他从不会主动问我在学校里和同学处的怎么样,在班上排什么名次等等,基本都是我主动叽里呱啦一堆划破夜空的寂静。我把自己在学校的点滴都讲给父亲听,尤其是自己认为表现优异的地方。我总认为这才是我报答父母辛勤劳动的最好的礼物。
那条路,那些年走过的月光,都深深的埋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觉得那条路好远好长,可和父亲同行的时候却觉得它好短,等我们长大了它却被铺上了水泥,失去了它的乡土气息。然而在我内心里,它永远都是我回家的路。
我想回到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池塘边玩耍,采荷叶摘莲花。用它们做成一件件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
每到夏季,稻田缺水,父亲会从屋后的的长河里引水灌渠。那条河没有名字,却是长江的支流。一台抽水机,一条条长长的疏通的沟渠直接把水引向稻田。我和弟弟喜欢在渠里玩耍,挽起袖子和裤腿在渠里摸鱼。
晚上一家人在屋门口纳凉,那时候农村没电,等有电的时候也时常停电,所以一家人基本都是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我和弟弟躺在竹床上,看着闪烁的星空,听奶奶讲故事,听爸爸谈科技,听妈妈说家常。她们每人一把竹扇,为我们驱蚊纳凉,直到我们渐渐熟睡。
每次回家,妈妈总会煲土鸡汤给我喝,爸爸则会想尽办法买鲜嫩的莲蓬和肥美的海子给我吃。记得婚后一次回娘家,无意中说了句好想吃豆皮子,第二天四五点钟爸妈就起床开工了。当七点多自然醒来时,我看见爸爸妈妈在厨房里配合着挞豆皮子。
爸爸说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豆皮子好了,赶紧趁热吃。那一刻,我内心无比温暖和感动,她们的爱总是那么的细致和妥帖。
回忆像洪水猛兽般朝我侵袭,我以为自己是在慢慢变老。其实,只不过是没以前过得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