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玫见梁汉坐到旁边,正愣着,刚说一句:你醒了?
梁汉双臂已向她围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接着,他又用两手捧住她的头,向头顶,向耳畔,向额头,向脸颊,雨点般的吻过去。
江小玫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晕旋。一切坚不可摧的防线,在这一刻摇摇欲坠陷入瘫痪!
她任他那已无法扑灭的火焰熊熊燃烧!任他狂风骤雨般向她的头、颈、脸、疯吻!任他用他那标致性感的嘴唇覆盖住她美丽的双唇久久不肯放开!她昏昏然,预将在爱火中窒息!
江小玫怎么也没想到,曾被她一盆冷水浇灭了的无疾而终的火苗,又被重新点燃!而且火势之迅猛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阵热吻后,她从酥软中打起了精神。她的潜意识还要让她做最后的挣扎。她要守住她那块神圣的高傲的领地免遭世人的白眼,而她已经明显地感觉自己已经是气力不足。她无力地望着他喃喃道:
“怎么可以?你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么?"
“我为什么要去想别人怎么去看我们?难道我的幸福要靠别人施舍?"他提高了嗓门。
"幸福是我们自己的!是很私人的!你难道不懂?"他几乎是吼着,生怕幸福一不小心又要灰飞烟灭!他有些歇斯底里。
“什么特么别人眼光?只有真爱才是最重要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那么在乎别人怎么想!别人怎么看!爱情为什么要附加那么多的条件!"他忿忿然地说。
停了片刻,他觉得自己有点冲动,语气稍放平缓,端坐回座位望着前挡风玻璃: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活下去!"
“你知道我是画画的,没有了你,在我的调色板里不再会有暖色系。这世界将不再会有颜色,只会剩下单一的灰色!"
他脸侧向她,"你告诉我!这画你还让我怎么画下去?你让我一生只去画那无尽无休的走不出去的沙漠?"
说这话时他因痛苦,浓密的眉毛向眉心紧蹙,给原本忧郁的眼神又揉进了一层悲凉。他的这种神情为他梦幻般的脸反倒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即使方才他那因情绪过于激动发出的声音,在江小玫听来,仿佛话剧舞台高亢的独白般在封闭的车箱里翁翁作响产生了奇妙的声效。这让她想起了那次微信语聊。
江小玫愕然地望着梁汉侧回去的脸,那令她神情迷乱的眉峰,深沉的眼窝,脸颊骨,尖挺的鼻尖,是那么骨感,她觉得在他面前她已词尽语穷,百口莫辩,心中的堡垒一直在下坍!
他们下车来到一个水上凉亭,他们对着深沉的湖面站一会,彼此沉浸在自己短暂的思绪里。
片刻后,他们转过身面面相觑。
在公园里阑珊灯火的映衬下,她看他的面孔,是那么让她怦然心动,她感觉自己被他那张帅气的脸,被他的痴情彻底征服了。
她万般无奈地望着梁汉痴痴地凝视她的眼睛,把一只手缓缓地举上去放到他的脸上,用她那柔软的纤指抚摸着她的脸颊道:
“梁汉。。。你要后悔的。"她的眼眶发热。
"。。。你想过吗?当你还风华正茂年轻力壮,我已经不年轻。"
她声音微弱,从胸口涌上来的浪潮,使她有些凝噎。
“我才不要去管那些!玫!你就是那一朵冷冷的玫瑰,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再过十年,二十年,不!是永远!永远在我心里不会凋謝!。。。你要相信我,我会永远爱你!你要相信我的话好不好?!"他固执信誓旦旦地说。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爱不爱我?哪怕是一点"他又追加了一句。
她能说什么呢?
江小玫觉得她已经无力挽回这个局面了。一行晶莹的泪从她光滑的脸颊滑落。
她深情地望着眼前的梁汉,他是这么的英俊,他的声音是这么超出他的年龄地成熟,又深沉又好听。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对这样一个小伙子也是蛮喜欢,没有什么免疫力的。。。
她点了点头。
梁汉温柔地再次拥抱她,把她的头埋到自己的胸前。
江小玫此刻想哭。幸福与酸楚在她沉寂了千年的心湖勾兑,使她无法准确定义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什么颜色。
孤独的走过了漫长的岁月的她,男人的胸怀对她己从遥远到陌生!她幻想过吗?她渴望过吗?她早已记不清,早已木然。
而现在她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暖意。像暖房,让她感觉全身每一根血脉都在舒缓的流动,她想她的血可能将告别太久的冷运行。
时间刚入子夜,西湖高空苍穹上的繁星和湖岸的明灯遥相呼应点点闪烁。垂柳,秋湖,夜风,织结成一层层看不见的凉雾向他们袭来。
"凉不凉?"梁汉看着眼前的一池墨湖问,用他的风衣两侧前襟围住她吻下她的头问。
她在他的怀里仰颌望着他点点头说"有点"。
"那我们回去吧!"梁汉说。
江小玫举目在他怀里望着他说:
"嗯,回去。。。回哪?。。。“她文丝不动。她但愿幸福就停留在这一刻,长久的长久的。
"。。。。。。"
他现出片刻的无所适从。
江小玫看着他的样子笑了。
他们手拉手走向车。
车上,梁汉给谭子东发个微信"你今天打车回去吧,我可能要明天开车回去。"
推开门,憋了一天的小丑丑,摇着尾巴向江小玫跑过去站立求抱,江小玫抱起它,心疼地说:
“你自己一天圈在家里没人陪,真是难为你了,我什么时候能天天陪着你,让你开心呢?" 梁汉摸了摸江小玫怀里丑丑的头。
江小玫让梁汉自己在家先等会,她要下去解决丑丑习惯性的户外排泄。
她下楼。
梁汉把他的风衣脱下来挂到门口的衣镜处,走到厅里欣赏般环顾四周。
她的房子宽敞整洁,一尘不染,布置风格别具一格。小花,小草,到每一个摆件,尤为别致独特,尽显了精致女人不同于常人的生活情调。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从他见她的第一眼起,她的衣品,她干净利落的外显,与她那风雅的气质高度协调。他认为,属于她的世界就该是这样。
江小玫遛狗回来,看到它的食碗里已经没剩几个粒的粮粒,脱下了米白色外衣挂在门口,她给它倒满狗粮,并给水碗添加了水,正站着看它巴答巴答吃,梁汉走过来从她后面两臂绕住她的腰,说道:
“不进入你的世界,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面。小家伙很粘你呵,有它陪伴你少了些寂寞吧?"他说。
他把江小玫的身子扳转过来,爱意无限,深情地凝望着她一会,轻轻抱起她的头,微微弯下肩向她的脸颊,额头,轻轻的吻,最后,再次热烈地盖住了她的唇。几分钟后,梁汉腾地平抱起江小玫,走向卧室。。。
第二天是周日,楚儿发来微信,
“妈咪!我已经顺利到达了,你放心吧!"
“嗯,那就好!嗯。。。楚儿,妈妈跟你说件事,嗯。。。嗯。。。妈妈有男朋友了。"
幸福,使江小玫一夜间像面对同龄人,她向她的小棉袄轻快地报出这一重大喜迅。
楚儿立马回信,
“哇!两天就风云突变!快告诉我,他是干什么的?他叫什么?帅不帅?你爱他吗?"
江小玫笑着回说,“就是你发给我图片的作者,那位画家。"
“哇!你在编故事吗?什么情况?“
楚儿异常激动。
尾声
五年后。
江山两年前因二度脑溢血突发在医院做了揭颅大手术,术后昏迷了一个月后最终离开了人世。
丑丑半年前因高龄导致肾衰竭医治无效而亡。江小玫为丑丑流了几天的泪,梁汉一手替她操办了送宠物火葬场,处理丑丑的遗物等后事,并陪伴江小玫度过了一段悲伤的日子。
梁汉将这些年他的画作全部出手,卖出了好价钱,尤其那张沙漠血迹图售出了天价。
梁汉作为艺术人才获取了法国移民局的批准,江小玫辞掉了杂志社总编工作,跟着梁汉带着母亲柳茹举家移居法国巴黎。
梁汉在一所大学任教,江小玫在家做全职太太。
江小玫赋闲在家的时间里,除了有时带着柳茹参加所在社区组织的养老院和儿童福利院的关爱活动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无意间飘落的一粒蒲公英籽》。小说大卖,读者的信雪片似的飞进门前的邮箱。她把所得收入全部作为善款捐献了出去。
楚儿早已大学毕业,应聘于美国一家影业公司做导演助理,正与业内一位西班牙籍帅男孩热恋。
楚儿正着手筹拍一部由她母亲江小玫的小说改编的剧本《漂流瓶》,并对剧本中的男女一号已经从大陆众多演员中有了初步的人选目标。
梁汉眼里的妻子小玫,越发优雅迷人。他每天下了班一定到书房里去找她,二人深情地拥吻之后,手牵手下楼。
仲春的这一天,梁汉休息。
自家花园草坪早已新绿如茵,春花争艳,黄蜂紫蝶纷飞。
吃过了早饭,柳茹坐在花园的白色靠椅上休息,梁汉和江小玫在花园小径散步。
梁汉对小玫说:你的小说背景够大,改编成电影为什么取了个《漂流瓶》这么个名字?江小玫凝思片刻刚要回答,梁汉转过去轻轻捂住她的嘴:
"先让我来说说看",
他习惯性地用一只骨骼健美的长手指插入卷曲的头发里往后梳了两下,停顿了片刻微微仰颌望着碧蓝的天空说:
"每一个生命个体,放到宇宙里是极为渺小的生物,就如海上的漂流瓶。而很多人的一生就像漂流瓶一样,总会有一段时间心在漂泊,或是生活在漂泊,但总有一天终将找一处合适它的地方着岸。"
“我说的对吗?"梁汉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扬望着她。
江小玫望着他抿嘴笑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