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黑石巷中穿越,扬起石板路上的浮尘,村子为沙尘笼罩着。
大地染绿之前,黄色依旧是春风的底色。
东沙窝,这个用玄武岩打造的古老村落,倔强地坦露着黑色,亘古流今,悬挂于桑干河北岸一个高高的土丘上。
黑石的墙、黑石的路、黑石的巷,就连村里老者的脸庞也风雕石刻般露出流年苍桑的黑色印记。
历史上,桑干河由吉县转入大同县,河面渐宽,水势渐缓,到东沙窝一带,己然碧波如镜,秀美多情,两岸芳草萋萋,鱼浅鸟翔,风光迤逦。当时,这里是晋北为数不多的渔村,人们曾过“驭舟波光里,提魚三两尾”的生活。
川流不息的桑干河,在它的脚下流淌,历经万年洗礼的火山石袒护着这方子民。勇敢彪悍的蒙古铁骑曾经嘶吼着经过这里,当年蒙古瓦剌攻打京城,千余兵马驻扎于此。
鼎盛时,这里的大戏台子,每天上演着北路梆子大戏,有时蒙古后裔还上去扯两嗓子爬山调。临近的村民都羡慕东沙窝的显赫,这里傍着桑干河,石缝间都流淌着泉水,尤其是火山石垒起的房子,冬暖夏凉。大院落黑石围砌,坚如磐石,每个院子里有三五户人家,人畜两旺,相处和谐。
人在寂静的石巷子中,感觉时钟停止了摇摆,偶尔漂过的天际的浮云告诉你时光的流淌……
东沙窝的小米,熬五分钟香味扑鼻,十分钟凝练如乳,芬芳扑鼻。搁一晚上浑然一体,再一加热犹如新熬出一般。超市买的小米,黄黄的,经过几道加工,已经失去了谷物的特质,寡而无味,第二天则凝固如皮冻,不喝是碗粥,喝了寡如水。
跟东沙窝的小米比,差之远矣。
为了买十斤小米,专程东沙窝,也没有谁了。
磨米的女人老而丑陋,碾房也简陋低调,惟那台磨米机呼呼地吼着,这才是东沙窝的声音。在寂静的古村落里,在火山石堆砌的建筑中,在亲吻着火山岩上东沙窝的桑干河畔,那粗狂的声音裹挟着远古之风,像是招呼着今人的鸣放。于是去了皮糠的小米,便滋养着这里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