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怎么了？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看看？”蓝晏扯了扯蓝忘机的衣服，关切地问。
“我没事。”蓝忘机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蓝晏的头。
这些年他实在是太累了。
“江公子，江小姐。仙督有请。”
“呕——看来我们偷听的事情被发现了……”江鹭吐了吐舌头，俏皮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对江鸿说，“喂，哥哥。别发呆了。舅舅叫我们呢。肯定没好事。”
江鸿本来在想着心事，这时候摸了摸江鹭的头发，揽住她的肩，叹了口气，说：“走吧。”
“哥哥有心事？”江鹭关心道。她和江鸿虽不是双胞胎，但也是亲兄妹，作为妹妹很敏感地感觉到自己哥哥的心情格外不好，且绝对不是平常因事务烦心可比的。
“没什么。”江鸿摇了摇头。
江鹭笑了笑，然后趴在江鸿的耳朵边故弄玄虚道：“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哟～反正是为了蓝晏的事吧？嘻嘻。”
江鸿被说中了心事，却没有嘴犟反驳，又叹了口气，反而坦白说：“的确。妹妹，我想和你说句话。蓝晏毕竟是和我们一起玩闹过的，今天这件事不仅仅是牵涉到江家和蓝家，待会儿你我的每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如果待会儿舅舅要问些什么……”
江鹭愣了愣，看着自己哥哥如此惆怅，心里有些诧异，但她也不傻，立马反应过来，低语道：“哥哥放心。这个道理我懂。不过我不只是为蓝晏。我早知道，今天是有人从中作梗。待会儿我会注意的。不过我也不想太辜负舅舅。我会仔细掂量我的话，但绝对不会欺骗舅舅。如果以后发生什么事，也不怪我。”
“其实我希望你不要牵涉进来，但还是要靠你了。”
一语成谶。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江仙督要叫我们去啊？”蓝晏回到陋室后，连忙为蓝忘机泡了盏茶。
“嗯。有些事。”蓝忘机点点头，看着蓝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熟练地摆弄着茶具，心里有些感慨。
蓝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说这话的时候，蓝晏勉强笑了笑，眼神有些可怜，像只小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两人多了些尊敬，少了分知心。
蓝忘机觉得有些不好受，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说道：“发现了一具疑似江家的尸体，可能与魔道有关。”
“魔道？”蓝晏手一颤，水壶里的热水就洒了出来，侧身想要掩盖自己的慌张，“和魏爹爹有关吗？”
“不知道。”蓝忘机起身走过来擦了擦桌子，同时不着声色地观察蓝晏的反应，心里有些起疑。
蓝晏把茶壶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蓝忘机，眼神有些颤抖，问道：“是……是什么时候死的……那具尸体……”
“十几天前。”蓝忘机说。
“江家主叫我过去……是不是……”蓝晏有些害怕，眼神闪闪的，像受惊的兔子。
蓝忘机连忙打断蓝晏的话，把手放在他肩上，温和地说：“别乱想。和你没关系。”
“不……不是。蓝爹爹……我……我好像……”蓝晏紧紧地抓住蓝忘机的袖子，身子开始发抖。
蓝忘机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眼神示意蓝晏。
蓝晏忙止住了话，似乎又想到什么，脸“刷”地白了，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蓝晏惊慌失措的模样，蓝忘机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虽然早在他意料之中，不过还是有些失望。
“我待会儿要出去，你自己睡吧。”蓝忘机后退一步，对蓝晏说。
蓝晏有些着急 ，拉住蓝忘机的袖子，说：“我还有事情要和蓝爹爹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蓝忘机说。
“好……好吧……”蓝晏无奈地说，抿了抿嘴唇。
看着蓝晏委屈的样子，蓝忘机也是有些心软，再加上他的另一些打算，思忱了一会儿，说：“明天我带你下山去玩，好吗？”
蓝晏愣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呆呆地看着蓝忘机。
“如果你不愿意……”
“好好好！”蓝晏双眼像添了油的灯一样“扑哧”地亮了，刚才的愁云惨淡立马烟消云散。
“那你乖乖睡觉。”看着蓝晏这么容易满足，蓝忘机也自笑了。
“我一定！我一定！”蓝晏抱住了蓝忘机，头靠在他的胸口上，欢喜地说，“蓝爹爹最好了！”
“呵。”蓝忘机轻笑一声，揉了揉蓝晏的头，“好了。我现在要走了，放开吧。”
“好吧……”蓝晏恋恋不舍地放手，又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傻傻地笑着。
蓝忘机恢复了平时冷淡孤清的模样，似乎刚才的笑容只是一种错觉。
蓝晏又想到了什么，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拿着一件披风跑了回来，说：“外面风大，蓝爹爹最近总是头晕，当心被风吹了。”
蓝忘机接过披风，有些出神，缓缓说：“早点睡。”
说完，悄悄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蓝忘机披上披风健步走了出去。
“蓝爹爹早点回来啊！”蓝晏靠在门框上，踮起脚尖高高地招手告别。
蓝晏看了会书，对着天天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抱着天天看屋檐上的燕子，最后洗漱睡觉。
蓝忘机回来时蓝晏已经睡熟了。
蓝晏睡相不算很好，有些像魏无羡，头发散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被子，头朝着里面。
帮蓝晏理好被子，蓝忘机回到房间，拿出了那包香，陷入沉思，作息十分规律的他难得有些失眠，只到天将晓时，才躺在床上睡了会儿。
“蓝爹爹！起床啦！”
蓝忘机一睁开眼睛，蓝晏那张软糯雪白的脸就映入眼帘。
“爹爹睡觉怎么连衣服都不脱？”蓝晏轻盈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嗯……现在什么时候了？”蓝忘机没有起床气，醒了就立马掀开被子，起身理好衣服穿好鞋子。
蓝晏说：“已经巳时过一刻了。蓝爹爹今天起的格外晚。昨晚没睡好吗？”
蓝忘机坐在床边扶了扶额，似乎还不是很清醒。
“蓝爹爹？”见蓝忘机不是很好，蓝晏侧了侧头。
“我没事。”蓝忘机摇摇头，起身。
蓝晏今天心情很好，也没在意这个，一蹦一跳地跟在蓝忘机后面，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去玩什么。
“今天我可以不戴抹额吗？”蓝晏坐在椅子上，摇着腿，拉了拉头上的抹额，有些嫌弃又有些期待地说。
蓝忘机拧了拧帕子，把它放回架子上，说：“可以。但头发必须束起来。”
“好啊！”蓝晏一把扯下抹额，头发随即散开，像关在笼子里的燕子张开了羽翼。
蓝晏打开自己的衣柜，一边找什么，嘴里一边嘀咕：“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把它装好了，不知道还找得到不……”
“啊。找到了。”蓝晏兴奋地拿着什么，然后转身高高地举起给蓝忘机看。
蓝忘机本以为是什么一般的小玩意，就没怎么太在意，也不去看只点了点头。
蓝晏笑了笑，忙跑回自己房间的镜子前。发带不比抹额，这还是蓝晏第一次系发带，有些生涩，同时又有些期待，就像第一次抹妆的小姑娘。
看着镜子里那根隐在黑丝中的红色发带，蓝晏很是开心地笑了笑，欢天喜地地跑到蓝忘机面前，踮起脚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蓝忘机愣了愣，摸了摸蓝晏头发间的发带，内心有万千感慨却早不习惯于流露，笑了笑，说：“好看。”
“真的吗？”蓝晏转了转，兴奋地说，“这还是魏爹爹以前的 他以前教过我系发带，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系！”
“真的。很好看。”蓝忘机不忍心再看，已经物在人非了，他看了看窗外，春光正好，阳光和煦得如同一段丝绸，不知道又是为谁家做过衣裳。
蓝忘机看了看蓝晏，说，“我们走吧。”
“好啊好啊！”蓝晏拉起了蓝忘机的手就往外跑。
蓝忘机已经和蓝曦臣说过了，所以没有弟子拦住他们，只是有些诧异地看着不带抹额的蓝晏。
“我们去哪？去西湖吗？我想去看看雷峰塔下有没有白娘子！虎丘？寒山寺？”
“好。我们时间还很多。”蓝忘机没有穿蓝家道服，只穿了件淡青色长袍。
“那我们先去西湖吧！”蓝晏兴奋地说，“现在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荷花，但我听说‘春来江水绿如蓝’，想必西湖水也和诗里说的一样！”
“好。”蓝忘机点了点头。
云深不知处，昨夜。
江澄问了江鸿和江鹭一些问题，然后皱眉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出去。
“今天多谢你了，妹妹。”江鸿好歹松了口气，捏了捏江鹭的脸，笑着说，“哥哥以后一定好好谢谢你！”
不料江鹭叹了口气，说：“哥哥。我只是因为哥哥和舅舅才这样说的而已。可是我希望哥哥还是看清楚自己的立场，不要辜负舅舅的期望。”
听到自己的妹妹这样劝自己，江鸿笑容渐渐消失了，看着满地的月光，好像月光像藤蔓一样静静缠上了自己，很冷。
“我们马上要回去了。只怕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不想欠别人东西。我今天帮他，只是为以前的情分。以后……就算能见面。我们也没有什么相干了。”
“这才是正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