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的块头很大象,心思却一点也不大象。比女生还扣,从不吃雪糕,喝饮料,从不请客,每一件文具都整整齐齐的摆在课桌上,连象皮的位置都是精心设计在文具盒里,别说借,就是别人碰一下,也不行。林言却是唯一在大象那有通行证的人。林言一向乱七八糟,什么东西没了,就到大象那拿,连招呼也不用打。
大象说:“给你懒的,你就不能收拾收拾。”
林言一付无所谓的表情,拨拨头发:“这才叫男人,懂不?”
大象不懂,跟我差不多高,瘦的像猴,整个一麻杆。一撇嘴:“下次东西没了别朝我借啊。”一边手不停的帮林言整理桌面。可下次还是一切照就,林言就是有这种特权。
不光在大象这里,林言好像从小自带发光体,连老师也喜欢他,每天一付无所谓的表情,可是成绩总能是前5名。
老师说:“你别一天吊儿郎当的,就不能努努力,往前冲冲,一下课就抱着球跑。”
林言油嘴滑舌:“老师我表面是在投篮,实际上一直在计算质点的动量与速度变量之间的关系。”
老师抬起手里的木尺,照着林言后屁股就打,抬得高,落的轻:“你不用考虑了,牛顿早替你想好了!”
林言嘿嘿的笑着抱着屁股快跑两步,一颠一颠的,老师装做一脸的无耐看着林言一溜烟的背景,得意的笑。
大象没那么好命,成绩在10多名晃呀晃,初中时大象轻轻松松就名列前茅,上了高中才知道强中果然更有强中手,也没看林言怎么学,甚至连老师留着练习册也不做,以前得心应手的成绩,怎么上了这个重点高中,就像一脚踢在棉花上,使不上劲呢。他也试过熬夜,题海,可是考试下来,也还是差不多,看着轻松的林言,做什么都轻松的林言,大象有点气,如果不是因为那是林言,大象的小心眼不知道又泛什么酸了。
大象的小器谁也看不懂,有一次林言和别人嘎球输了一打可乐,大象正好下楼上厕所,林言在坐位上喊:“给我带一打上来。”大象说给你懒的。下楼去校园小卖铺,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眼看快上课了,厕所也不去了,从后院的墙上翻了出去,林言纳闷,莫不是被绑架了?不能啊,去趟小卖铺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这都快下课了。下课玲一响,林言就准备往外冲,大象一脑门子汗从门口进来,拿着一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可乐。林言气不打一处来:你去生产可乐去了?大象也不说话,一袋子递给他,几个男生一看就过来剐分。大象坐下擦汗,林言递上来可乐,把钱放在大象桌子上“谢了。”大象想说不用,可是终是没那个底气,抿抿嘴,又递过去6块:“没那么多。”
林言:“3块一瓶吗,12瓶,没错啊”
大象:“我去了趟市场,没那么多,学校的小卖铺太黑。”
林言有点急:“我靠!我说你去一节课,累得跟狗似的为了这几个钱至于吗?”
大象得意的笑:“我就是不能让那个小卖铺的老板得意。”
林言拿着6块钱一赌气不理他:“自已遭罪自己活该!”
大象就是这么的小器,可也不能怪大象小器,他家境一般,爸妈一起在街上卖新炒的瓜子,人家都说他家的瓜子炒的特别香,子还满,可城管不管这些,一个穿制服带着个墨镜的小年轻,一下子就把一摊子瓜子掀在地上,他爸妈拉着人家的胳膊,好求歹求,才把扣了的车还回来。大象站在那里,攥着手,看着一地的瓜子,竟反应不过来。林言突然在后面拍他:“发什么愣,收拾啊。”说着就蹲下用双手拢,一捧一捧的往袋子里装:“这么香的瓜子,扔了多可惜。”大象跟着他一起拢。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林言不像平时那么劲儿劲儿的,他没贫来贫去,只是蹲在地上,一把一把的拢,看大象抬眼看他,又若无其事的拿手背拍他的肩膀:“你快点!总想偷懒呢。”大象本来心情挺沉的,可这时却是说不出的滋味,竟勾起笑:“还总想,谁TM能懒过你。”
那么懒的林言打起篮球却生龙活虎,大象不爱打篮球,一身臭汗还碰在一起多难受。林言说,这么大块头,不打篮球暴殄天物啊。大象决定没事也玩一玩,自己也没有什么天赋,投篮不准,运球不灵,可大象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一个长处,给林言卡位。每次只要林言拿球一接近禁区,大象无论在哪里,都能突然出现在想要拦截的人面前,卡的那叫一个稳准狠。所以,只要有大象在场,林言每一个上篮都上的舒舒服服,关键的得分后,林言就冲过来,激情澎湃的和大象击掌,大象觉得那一林言身上发的光,也把自己照亮了。
大象从小膀大腰圆,眼睛小小的,人还特别的扣,可是就是这样的大象初中时也追过女生,高中时竟考到一个学校,一个平凡得在人群中总是被乎略的姑娘小米,小米干干净净的,小鼻子小眼,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大象觉得和那些舞舞扎扎的女生比,会低头的小米最好。于是初中快毕业时大着胆子的写了一封信,可不知怎么回事弄到了小米妈妈的手里,拿着信找老师兴师问罪,说要找大象的家长理论一下,大象怕了,怕卖瓜子的爸妈来学校跟着他一起没脸,好在大象学习成绩不错,老师才有所偏袒,把大象教育了一顿不了了之了。大象从此在班上灰头土脸,小米还是低着头,可大象竟有些怕这看上去无害的姑娘。
林言交友广泛,和别的班的都能说上几句,听大象以前学校同学讲起这段糗事,特意去看了那个小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总是低着头。一次回家,自行车停在斑马线上等灯,往左一扭头,竟然是小米,也骑着车在那里等,恰好也回过头来看着林言,笑了一下又低下头。林言自来熟:“小米是不?我是林言”
小米又低头:“我知道。”小米的声音像蚊子,但林言还是听清了
林言:“大象是我同桌,你们一个初中的吧”
小米眼神有点晃:“恩。”
林言:“他上初中就这么扣吗?”
小米:“呵呵,有点吧。”想了一下又补充:“我也不太知道。”
大象想叫林言去他家吃饭,说他妈包了包子,林言说最爱吃他妈包的包子,刚喊了句林言,就看他和小米推着车子走过来,有说有笑,林言问:“干嘛?”大象看着林言5秒钟,一句没说,转身就走。林言也莫明有气:”有病啊!”冲着小米:”我们走。”
一连着一个星期,谁也不和谁说话,还是大象有点崩不住了,拉着林言:”走!去打球,差一个人不够拍。”
林言假装做题:”不去.”
大象继续赔着笑:“去吧,闹什么别扭!走走走。”
林言回手一甩:“不去!”
大象继续推他:“走走走!别没完没了啊!”
林言回手一肘:“你能不能别烦我!”这一下可能是重了,竟打在大象脸上。
大象也火了,狠狠的揪着林言的脖领:“我没和你一般见识,你还有理了,因为个女人你就这样!”
林言拿起书包回手轮在大象身上,把大象竟推得一个趔趄:“咱俩究竟谁是因为个女人!”
林言拎着书包走了,大象想着林言的凶狠的眼神,想着他的话,眼睛晃呀晃的。
后来的日子,小米并没有过多的出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日子还是像流水一样,在大象帮林言收拾课桌,帮林言卡位中度过。
时间长了,打球时在林言那里讨不到便宜的人难免气不过,拿大象出气:“怎么他一拿球你就卡位,怎么没见你帮别人呢?”大象胀着脸说不出话,林言冲过来:“少他妈费话,玩不起别玩,像个娘们。”林言脾气不好,没人敢惹,那人悻悻走了,嘴里还不忘讨便宜:“人家是两口子一个鼻孔出气。”大象拉着林言,说:“算了算了。”
一个人倒还算了,可是最近总是听到一些若有似无的闲言碎语,原来校园网站上贴的大象和林言击掌庆祝的照片,画面上的两个大男孩,眼神里闪着兴奋默契的光芒。很正常的照片,下面却写着大字“校园新CP”。大象不打篮球了,林言也不叫他了。大象觉得林言好像躲着他。
二模的成绩下来,林言没考好,这个成绩进京就困难了,放学了也不走,闷闷的坐在那,大象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就开始整理林言的文具,林言说:“别收拾了!”
大象:“二模而已,一次不代表什么。”手上继续着。
林言突然夺下大象手里的书:“你能不能离我远儿点!”
大象满眼的委屈看着林言,林言却不敢看大象,拎着书包回家了。
大象觉得可能是要高考了,他爸妈一向不关注他的成绩,现在也开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起来,老师也紧张兮兮的,就连林言也和从前不一样了,看了看自己的分数,也刚够一本的线吧,林言注定是要进京的。
十八岁的大象,一边整理着课桌,却整理不了那些挥之不去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