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紫藤萝,是很久以前在高中语文课本上,有作家宗璞的散文《紫藤萝瀑布》。作家笔下的紫藤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高贵典雅的紫色的藤萝花,一朵朵一串串,形成的紫藤萝瀑布,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流淌在我的心头。但我与紫藤萝无缘相见。
三十多年前的小城,别说是紫藤萝,就是现在街头随处可见的桃花、杏花,樱花、海棠,也从来没有见过。
那时候,百花盛开的春天,我见过的花只有桐花和槐花。桐花是泡桐树开的花,也是先花后叶,呈喇叭状,淡紫色,挂满枝头。站在高大的泡桐树下,连空气都是甜的,远远望去,泡桐树高大的枝丫间,全是紫色的花朵,真像是一树紫色的云霞。那么高大的泡桐树,只有当春风吹落了桐花,我们才能拾起来,拿在手里赏玩,吮吸那喇叭状的花朵里面,那甜甜的蜜蕊。
春天的槐花,更多的是作为食物,吸引了小时候的我们。槐花盛开的时候,叶子已经长出来了,在嫩绿的叶子中间,点缀着一串串,雪白的槐花,很是喜人。槐花的甜,和桐花的浓郁的甜不同,是那种又淡雅又清新的甜,沁人心脾。槐树也是很高大的,槐花的采摘是要费番功夫的。大人们在长长的竹竿上,绑个镰刀,站在槐树下,高高的举着,用力折断那些挂着稠密槐花的枝条。小孩子们在槐树下,用小手把一串一串的槐花摘下来,有时候不小心,树枝上的刺还会刺破手指,但也都乐此不疲。间或会从枝头上,撸下一串最可爱的槐花,直接放进嘴里咀嚼,登时唇齿留香。
我第一次见到紫藤萝,是十几年前搬到城南小区的第一个春天。
出小区侧门,东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园区广场,外面的人是很难知道这个所在的。广场中间,是一个大的花坛,里面种着各色月季,夏天的时候,月季花繁华似锦,常开不断。围绕花坛是宽广的甬路,再远点又是草坪、花坛,还有几棵高大的杨树。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上,稍外围处是一条曲折的长廊,两侧有四方的水泥柱整齐的间隔排列,长廊的顶部,也是一个个水泥柱整齐地横着排列。长廊两侧种植了好多棵藤蔓植物,根部盘龙缠绕,粗犷遒劲,枝条爬满了长廊的两侧和顶部,枝繁叶茂。
我是夏天搬到那边的,自从知道了这个广场,每天晚上吃过饭,总要和先生一起,到那里去散步。整个夏天、秋天、冬天,很少间断,那里也成了我们暂时放松身心的地方。
春天的一个晚上,散步从长廊边走过,一股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我们住步寻找,借着附近楼上的灯光,隐约看到,是长廊两侧的虬枝上,点缀着花朵。我寻思,莫非这里种的是紫藤萝?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不上班。一大早,我跑到广场上去查看,远远的便看到长廊那边,真的是紫色的瀑布,从长廊上向两边倾泻下来。我快步趋前,只见一串串紫色的花朵,深深浅浅,高高低低,密密匝匝的布满了藤条,长廊变成了紫色的花的长廊。我沿着这条曲折的一百多米的长廊,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抬头向上看,头顶上也挂着一串串紫色的花朵,耀眼夺目。我满心欢喜,我也看到紫藤萝瀑布了。看这样子,这藤萝花开,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晚上在这里散步,怎么只有昨天嗅到了花香?只怪自己对春天的感知太迟钝了。
自从我五年前搬离了那个小区,虽然房子还在,但没事的话,很少过去,更不用说去到广场那边了,所以也就已经有四个年头,没有去看我的紫藤萝朋友了。虽然每到春天,总在心里念叨,但总是这样那样的琐事缠身,而花开是有时令限制的,时令过了的话,也就凋零了,所以总未能成行。
今天是清明节假期,上午也正好没事,何不趁这个时间,去看看我的紫藤萝瀑布?这个时节,不早不晚,藤萝花正该傲然盛放着吧。说走就走,骑上电车也就十几分钟。我径直来到广场,还没有到跟前,便看到几簇藤萝花,绽放在高高的枝头,怎么没有几年前开的繁盛?哪里还能看出瀑布的影子?待走到近前,内心不由得有些失落。
苍劲的枝条似乎枯死了很多,特别是藤萝两侧枝条的中下端,根本就没有花朵,一根根在那里缠绕着,伸展着。我从一端沿着长廊向前走,脚下满是一尺多长的,横七竖八的枯枝。抬头看,上面的藤萝花也是稀稀疏疏,零零散散的,长廊的两侧外围,紧挨着藤萝的根部,有成片的,一棵棵小拇指粗的,一米多高的杨树苗。看得出这是杨树的种子,落在这里自生自长的,很明显,这是疏于管理。紫藤萝遭遇了怎样的冷落呀?在广场四周,原来草地、花坛的地方,都被开垦种上了蔬菜,有韭菜、菠菜、蒜苗,还有两片面积不小的,黄澄澄的油菜花在闪烁。怪不得紫藤萝零落了呢,四周的蔬菜倒是挺茂盛,这情景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这哪里是我心中的紫藤萝呀?我很为她感到不平和惋惜。但看到那一簇簇,在枝条高处盛开的藤萝花,依然是那样灿烂,那样靓丽,我又释然了。人有多少无能为力的事,何况紫藤萝呢?只要还有生命在,就尽可能的努力绽放,其他的,就顺其自然了。
明年,我再来看我的紫藤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