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写流水账发朋友圈,我一个在海关工作的姐妹说,你写个海关人员篇啊,我想想对啊,所以写一份记录片以做感谢。
接触上海海关人员是从6月23日17点飞机落地后十分钟左右开始的,到21点左右到酒店为止,这四个小时里,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么大强度的工作,他们做了已经三个月了,7月1日航班陆续放开,会更辛苦。
17点落地上海浦东机场后的飞机滑行到机位后十分钟左右,海关检疫处的工作人员就上飞机了。大家开始还按惯例忙忙叨叨的站起来拿行李,准备挤来挤去的下飞机,机组人员通知,请就坐等待检查,这才都回去坐下。
我超级讨厌每次飞机落地这段时间,飞机没停稳就开手机的,没开舱门就赶着要开行李仓拿行李挤着要下飞机的,每次都觉得有种赶着去做什么的匆忙感,给人渲染无端的烦躁,疫情期间,大家改改这毛病吧。
上来了四位检疫人员,带着头罩下的是护目镜口罩和严密的防护服,一看就是回到了幸福有钱的中国的感觉,我可是十几个小时前刚从只有口罩防护的埃塞回来的人,这架势令人极度拥有并信服中国政府可以战胜病毒的信心。他们上来先拿着打印的海关检疫码小程序,在埃塞机场没有扫码填好或者填写有问题的,可以再次填写。所以在埃塞机场没有信号的同学们其实不用着急,回国来什么都可以解决,前提是手机有电,卡里有流量。他们从机头走到机尾,以保证每位都能扫上。
十分钟后,开始叫人下飞机,大约有五六十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则,反正我挺羡慕能赶紧下去的。后来在6月24日上海海关报道才听说飞机上有两位确诊人员,一个来自赞比亚,一个是南苏丹。估计这批是紧密接触者们,一共88人,被集中隔离监控的。这批下去后,开始五排一组开始有序下飞机。没有吵吵闹闹的拥挤,大家都按次序拿行李多好。
这里提一句,因为有头罩挡着,所以这些检疫的娃们说话基本要靠吼。我觉得配个随身扩音器是必要的。
下了飞机后,要走十分钟左右,我和女儿说,欢迎来到上海浦东,我好长时间没到上海了,觉得落地到上海挺不错的,有可以吃的小馄饨和生煎包,憧憬着接下了的美食生活走到了汇集区。不同于往日回家的幸福,这次整个机场都冷冷清清的,我查了一下浦东机场到港航班情况,我们落在T2航站楼,几乎是每小时两班飞机,每架飞机300多人。所以每天的工作量是每小时500到600人。
第一个集合区是收集海关码信息。站在长长的队伍旁边的小姑娘,发了每人一张同意书,并一直问,有没有从刚果金和尼日利亚回来的。两个月前,刚果金开始了第11轮埃博拉病毒,这个落后的非洲国家的卫生体系几近崩溃了。这一关要扫海关二维码,有一位工作人员不停的重复,准备好手机二维码和护照,往前走几步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同志看一眼码,流水线下一步,有近十位在检查填码的正确性,工作人员需要扫码打开然后确认信息,一位老伯伯在负责疏导流量,召唤人坐下,等待,上前扫码,及时离开。这一关有十多多位工作人员。离开的时候,拿着签好名字的说明书,手机护照,拉着行李。
下一步是做检测前的信息采集,需要扫码,然后打印出信息,复印护照,拿去取采集试管和标签已经表格,这时候手里多了试管等,防护服没有兜,若是没有随身可以装手机的包,手上还拉着箱子,真是狼狈。关键是滑梯停了,得走到一边,去坐升降机。走楼梯根本拿不动。
走到临时核酸检测中心的时候,我已经有了想把手里东西都扔掉的烦躁感了。一个前排的小朋友说流鼻血了,哎哟我更紧张了。
检测中心是临建的集装箱房子,进去后至少有十位检测人员,有条不紊的检查。有吐的,干呕的,各种不适应症状在旁边此起彼伏,当然隔挡做的真不错,所以我集中精力看向对面的检测小姑娘,她细声细语的说,采血了,针管进去出来,我几乎没感觉到采血过程。拿长棉签收集鼻子内膜粘液时,我特别担心会流鼻血,拿了一把纸,第一次没坚持住就把人家姑娘的手推开,被告知来得再来一次,哎哟悔啊。压舌头我也觉得很痛苦,不过这次知道躲也躲不过去,咬牙等着压了压。那姑娘手法很快,几乎没怎么受罪就结束了。我女儿那胳膊青了一块,一直过一周才慢慢好转。
出来检测中心,就像脱了皮重生的虫子,我斗志昂扬的走向下一步,要先入关,我到的那个窗口,那姑娘特别聪明,拿了几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从哪里来”,然后是“到哪里去”,“手机号”,“把口罩拿下来对准镜头”,我觉得这真是个有效的方法,减少说话时间同时避免口音问题听不清楚。我闺女碰到的就得问好几遍才让我闺女搞明白。人多流水线真是可以拿小纸条解决问题。
去取行李,我托运了四个箱子,还有一个手拉箱子,拿着好几个手提袋,终于有手推车了,可以解放一下手了。要过一个全面行李再扫描的过程。我戴着手套,拿下箱子,搬上箱子,手还不算脏。
然后推着行李走到下一个关口,开始了上海市卫建委的数据收集区,需要填报信息,包括护照,目的地,北京是在其他的那栏选项里,还要写北京的家庭住宅。写好后待到港人员汇集到一定数量,我看有二十位左右吧。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黑屏风像在展览馆,尽头的选项上,在上海有固定住宅的走左边,没有固定住址的走右边。有个小伙子站在那不停重复有没有固定住址,替他无聊一下。
最后一关,就是要把刚才填的信息码拿出来,带着护照登机牌一起给工作人员,分配酒店。门口停着哪个酒店的车就去哪个,满员上车,啥选择也没有。护照要暂时收起来,给随车人员,下车才发,防止逃脱吧。
坐上车大约半小时到达机场附近酒店,我都做好了要去松江啊杨浦的准备,结果高德地图一看,就在机场附近。到了酒店是20点,离落地3小时了,酒店前台应该有前面到的人员,登记处控制流量,我们就在车上等了一小时,这时候需要第三个码填写,然后分配房间,这里有5位工作人员,我看那小姑娘照我们护照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估计又工作了一天,或者一下午,没有吃晚饭,没有时间上洗手间。电脑上贴着所有须知,照好就行,还发了几张住宿说明。分配好房间每人发了一盒方便面我们拉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艰难的挤上电梯,到了门口。房间很小,有一张床没有床单,估计这房间就是给一个人住的,两个人好挤啊。送我们上楼的姑娘给我们送来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我很喜欢被套和枕罩的颜色和棉质,拿出我自己随身携带的床单,收拾房间,拿出大箱子里所有生活物资就位,时间到了23点。
研究了一下上海的快递app,下单了矿泉水和水果。在晚上大暴雨中,快递叔叔一小时就送到。快递需要在上班时间全部检查后才能在饭点送上来,所以第一次快递收件时间就是24号中午。
这一次的机场检查环节,我回忆下来,其实是温馨的。尽管都穿着防护服,看不见表情,但是那位不停问刚果金的小胖妹妹,走走就跳跳,收集海关码的大叔,一口上海普通话慢慢温温,疏导的伯伯一直说,不要着急,排队等待。看见我没法拿行李下楼的小伙子,告诉我前方有升降梯可以使用。在检测室疏导的小伙子,告诉我到外面等闺女,口吻坚定但不粗暴。还有检测的小姐姐,那么令人生畏的环节,她们每天面对几百人,还是保持着温柔的口吻。分配酒店的老伯伯,看见我发现女儿没有一起分配酒店时着急的站起来,赶紧说你不要着急啊,我加一下啊。到了酒店小妹妹们累的快虚脱还是一个个分配房间。这几个小时,我感到极感谢。
我经历了一月底到肯尼亚海关人员增加了一句询问,三月份到伦敦时只有一位海关人员就直接进伦敦城的松散。一月底从肯尼亚回埃塞时我买了六百个口罩,在机场生怕被人抢走还特地花小费请人托运,那时候埃塞还安安静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感觉。伦敦落地那刻起一周时间,只有我和女儿两个人出门带着口罩,国内疫情严重到封城封国,英国像在月球一样没什么影响,口罩和防护镜根本没有销售的,到了走那天英国政府宣布停课开始戒严,我终于感受到了疫情蔓延过来的现实。这次回上海,我和女儿全副武装,从头到脚。其实我觉得没啥必要,可是也得赶个时髦不是,当初从伦敦回埃塞时,已经开始有学生转机回国了,机场到处都是穿着防护服的学生团队,我女儿羡慕说她也要穿一下,我当时跟她说回北京想咋套就咋套。结果从三月份开始,国内不停的寄各种防护物资来,口罩眼镜防护服都有,埃塞机场里穿防护服的全是中国人,只有中国人才知道疫情的严重也只有中国人才能人手一个配备上防护装备。到了上海机场,我看见带着面罩脚上套着及膝的脚套的装备,才明白我们的一线人员没有感染的原因,就是强大的防护装备。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碰到危险,所以保护他们就是保护我们自己。
只有强大的政府才能拥有提供物资,保证一线人员安全,同时由他们设立了进入国门的第一道防线,这道防线,让中国的感染人数很快降下来,断绝境外输入病例,严防国内本土案例蔓延。
生活在国门里的人们,不知道在国外的人紧张与无助,担心和害怕。没有必要的防护办法,周围的人群根本不防护,没有治疗的药物,想回国就要承担极昂贵的机票和稀少的航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人可以在相对安全的状态下无病呻吟,有人在保护祖国人民的第一线,有人在海外想回家无法回,我想的是,大家满足当下吧,无论自己身处何处,做什么样的事情。有刚果金的又一轮埃博拉,有叙利亚的战火让疫情更加复杂和危险,所以安心所处的环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