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一点一点剔除那些细枝末节,将自己变得越发纯粹,同时也会忽而难以捉摸,因为我和你一样,对未来有着某种与生俱来的焦虑与茫然。没有人指导我应该怎么做,如同没有人指导你该怎样做一样,我们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所以难免有时候会被石头锋利的棱角划伤。我自知做得不够多,但请你相信,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再坚硬的石头都会被信念磨平,变得温顺而从容。
两年或是三年前,我时常这样幻想,可以带着你去看我每天上课的校园,新鲜的阳光被柔柔的风吹进十教的老房子里,我兴致勃勃的来到自习室,座位上放着温热的豆浆油条,还有一张写满字的加油卡,可能是因为你知道,我最喜欢这样细致又不动声色的温柔吧。我最喜欢去十教顶楼,那里可以看到夜幕薄盖下的整个校园,还有湘潭这座小城越来越多的高楼,傍晚的时候这里才最美呢,夕阳照在灰白的墙上,墙上有我的影子,这一天墙上也有你的影子,两个。我还可以带你去吃北门好吃又便宜的梅花膏,街口放了好多火龙果丁的水果捞,堕落街大盘鸡我专挑里面的土豆,吃饱了之后我们可以去好好吃买几袋零食你提着,然后再去樱花园和明湖走走我还住在破破的五区,到了晚上,我们可以去旧田径场看周围宿舍里通明的灯火,说着当下最好,也不怕来日方长,我们也许会一不小心,聊到宿舍锁门,那也好,正好让你见见身手敏捷的我是如何爬过高高的围墙。而后,你在门外和我告别,我迈着碎步,心生荡漾……
以后,我们会一起笑,一起旅行,一起拍照。你摘下野花插在我的发角,我回应你一个世纪明媚的微笑。你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一起约定要去的江南古镇,我们走过每一个大街小巷,用脚步丈量每块青石板砖的长度与温度。我用手触摸古巷泛黄的墙壁,思量每一处脉络透露出的春的气息。你负责给我拍照,负责给我背包,负责所有线路。你在我身边,就是一个世界的保护者。我呢,我负责牵着你的手,负责寻找断壁残垣里一棵野花的美景,负责发现各色各样的美食。我依偎在你身边,像小猫依偎着主人般安心。我们来到潺潺流水上的木桥,一步一步轻轻踏过,倾听脚底触摸木桥发出的哒哒声,我会告诉你,这是来自遥远时空的声音在诉说着光阴的故事。你望着我,安心的笑。阳光经过你的嘴角,便再也不舍离去。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一阵微微的晕眩,这一切仿佛都是梦境,那么地不真实。于是我伸出手去,用指尖抚摸你的眼角,你眼里含笑。真实的触感告诉我这一切唾手可及。我为刚刚冒失的想法感到一丝难为情,于是吐吐舌头,调皮地跑远了。
以后,我会向你絮絮叨叨,在这些没有你的许多个日子,太多有趣的事迫不及待要与你分享。你可不能嫌我烦我要从日出说到日落,让夕阳承载我用满腔柔情酝酿着的喜悦,等待下一个天亮再厚积薄发。我们坐在傍晚的江边,坐在葱翠欲滴的垂柳下,微风轻轻吹拂柳丝,柳丝轻轻抚过我们的脸庞。我的笑容溢出来,顺着眼角一路蔓延,经过眉梢,越过头顶,攀岩到你的手臂,一路向上,终于攀上你的脸庞,于是你的脸上便布满与我一样的笑了。看着你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温柔笑意,我会更加握紧你的手吧。
以后,我们还会去我从未到过的北方看看吧,或许那里有大漠孤烟,山川河流,咆哮着的黄河,婆娑着泪眼的青海湖,最北端的极光,如果可以还有西伯利亚的蝴蝶,为什么还会想到土耳其的烤肉,地中海的海峡,撒哈拉的沙漠,还有唱着歌的三毛……我们可以去那么多地方,我们对每一个地方充满好奇。我们走多久也不会累。我看见时间幻化成一条流沙,装在一个精美透明的沙漏里,仿若一根细线般缓慢流逝,我甚至可以看清一颗一颗的沙粒形状。那一刻心中蓦地升起一阵难以言状的感动与温情。我想时间都这样眷顾我,而我又何德何能。
以后,我会带你去领略我深爱着或许即将消失的故乡的景色。在大片大片的田野中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寻着一块干净青葱的草地,我们躺在草地上,欣赏天上的云卷云舒风云变幻。我的头枕在你的胳膊上,你随手扯过一根青草,含在嘴里慢慢咀嚼。泥土与青草熟悉的馥郁钻入我的鼻翼,这是家乡独特的气息,让我安心平和。在这片如老妪般温厚的土地上,我会像你诉说发生在这儿的属于我的童年故事。喏,我指了一个方向给你看,努努嘴说,就是在那块地里,我为了捉个蚂蚱,摔个四脚朝天,满身是泥。你听了哈哈大笑,然后捏捏我的脸说你小时候怎么那么笨呐。我撇撇嘴说你才笨呢。然后我们便一起笑起来。我笑得太大声以至于眼泪都被笑声激荡出来,泪眼朦胧中我看见笑声幻化成一片片轻柔的羽毛,穿过十几年的光阴,落在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刚刚从地里爬起来,不知所措的小姑娘身上,将她温柔覆盖。我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向你微微靠拢,将头埋在你的脖颈里。我想替那个小姑娘说声谢谢你,但终究没有开口。
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我们一起去电影院认真看一场电影,一起去图书馆看各自喜爱的书,一起去放一次能够升上蓝天的风筝,一起过一个有彼此陪伴的生日,一起牵着手轧马路即使什么话也不说,一起坐在海边沙滩上看夕阳西下,一起咀嚼从前那些幼稚却美好的故事。
请你耐心等待,所有美好,时光都会替我们温柔保存。以后的以后,酝酿出的将会是更馥郁繁盛的果实。
因为时光,定不会辜负每一个好的故事也不会辜负每一条努力着的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