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英雄人物

「快！快！這裡還有人！」李湶帶著一批士兵衝入了一棟大樓裡。

他們進入大樓後，很快就看到樓梯，一群人不停地往上，急速而快步，雜亂的腳步聲迴盪在樓梯間。

「喔，該死的。」身為第一個目睹眼前畫面的人，李湶咒罵了一聲。在第十樓樓梯的平台上，有一具血肉模糊的物體，四肢還在微微地抽搐。當李湶經過他身邊時，還能看見血不斷從他口中噴出。而他瞪大的眼睛盯著李湶，嘴巴還在動著，似乎有話要說。

李湶蹲了下來，耳朵靠近一聽。

「殺⋯⋯殺我。」

李湶摸了一下佩帶在腰間的手槍，雖然很不忍心，但還是站了起來。李湶舉起手槍瞄準，按下扣板機，往他的腦門開上致命的一槍。

他頭往後猛力的一仰，血成柱狀噴出，嚇得後面趕上來的士兵跳往旁邊閃躲。

李湶向死者致敬之後，便轉了個彎，往更上層樓前進。對不起了弟兄，我們只能放棄你。那位上士的屍體還躺在那裡，很有可能一輩子，直到他風化成灰之前，他都得待在那裡，久到人們都遺忘，曾有個人也踏上拯救人類的旅途，卻犧牲在半路上，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

馬上，他又看見兩個人——沈旬和仇雍，他們一個倒在牆角，一個趴在地上。

醫務兵一個個從李湶旁邊跑過去，蹲在傷患身邊查看他們的身體狀況，「都還活著。」

又過不久抬擔架的人員也上來了。

兩個人經過簡單的止血、包紮後，就被送回船艦，準備接受更好的治療。

李湶拿起無線電通知留守艦上的黑愈，「回報艦隊，第一救援小組，正在趕回去的路上，三人一死二傷。」

「收到。」無線電另一頭傳來聲音。

救援小組全數回到艦上後，由李湶開啟了一次緊急會議。會議時間長達兩小時。

「那麼就暫由我代理艦長的工作，散會。」李湶看著只坐滿了一半人數的會議桌說道。

直到大部分的人都離席後，他才準備離去，不過卻被唐鴻一把攔住，「有事？」他試探性的問。

唐鴻慎重地點頭，「關於乙二堡壘。」說到這裡李湶就懂了個大概，他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也邀唐鴻坐下。

「知道原因了嗎？」他雙手合握，問道。

「等我一下。」唐鴻拿出一份資料夾，小小的一個動作便讓人不知覺聯想到沈旬。而唐鴻現在也確實就是在代理她的工作。

「這裡，」唐鴻指著一張佈滿亂碼的紙，「到這裡。」那些都是被他用螢光筆畫過的地方，「經過演算法可以還原成⋯⋯一句話。呃，一句很奇怪的話。」

李湶看著他，面露疑惑。

「大戰將至，不可避免。」

李湶倒吸一口氣，手抵著下巴，「會是誰呢？」他與唐鴻兩兩相看。

「我不知道。」唐鴻無奈地搖頭，雙手一攤，似乎在表示自己的能力無法調查出來，或得知。

「沒關係，這已經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李湶站了起來，「我想去找可能會知道的一個人，你沒什事要報告的話就可以先回去。」

「是！」說完唐鴻就收拾文件、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李湶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之後，才遲遲的起身。到底是誰呢？曾經二十二世紀末有一個預言，那是當代最有名、最有權威的預言家所說的：「我看見了未來，未來會有不凡的人出現，死的會再復活，大戰一觸即發，是禍是福無人知曉。」

無人知曉⋯⋯，真的嗎？

當無線電傳來嘶嘶聲時，李湶已經見過黑愈了。黑愈推了一下眼鏡說：「有可能在我們隊上。」

「這裡是代理指揮官，什麼事？」

「有人說要見你，他聲稱他知道攻擊者是誰。」在另一頭的田黠說道。李湶快速地思索了一下，她應該人在甲板上。

「他怎麼說的？」

「喔，他是傳信條，用英文，內容就說他生存在這島嶼已久，熟知所有的一切，包括是誰發動攻擊他也知道，大概這樣子。」

「好，那讓他上來，」信一回吧，這時候有什麼線索都好，「安排他來會議室。」他下令。

於是，李湶又再次回到會議室。他坐在椅子上，環顧還是空蕩蕩的會議室，摸了摸木質的會議桌。有人說過，這些戰艦打造來就是要沉的。也許這話沒錯，至少在龍族入侵之後，還真沒有一艘戰艦成功退役。

全新的設備，就讓它這麼沈了，有點不捨啊。

他想起自己從醒來之後，從軍，一路從少尉做到了上尉這個位置，而且中將答應了他，任務完後就讓他升少校，也就是范岳現在的階級。

一路升官，而有天也要換他指揮著二三百人，擔當著二三百人的性命。他閉上眼，不敢在想像下去。

「請進。」門開了，是田黠的聲音。

「謝謝。」回答的這個人聲音低沈，還有點沙啞。李湶睜開眼睛，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眼前是一位留著滿臉鬍子的老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一頭棕髮亂翹。是一個外國人。

「請坐，我是代理指揮官——李湶。」李湶用英語歡迎他。

「喔，很高興認識你。」他先是說著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然後突然切換成中文，「我是聽得懂中文的。然後，你可以叫我約翰就好。」

「你好，約翰，很高興認識你。聽說你有情報想告訴我。」

「情報？如果你要這麼說也可以。」約翰若有所思地摸著他的鬍子，「那些怪鳥有一個巢，在某間大學裡。」他說：「而且是有人在操控的，控制這一切的主要是一位叫傑克的傢伙。」

李湶聽見重點了，他們當初的推論沒錯，那是人造的，而且還有人在操控，不止一個人！

「你認識？」他追問。

「我原本是他的夥伴。」約翰向他坦誠，「但我們意見不合，所以一氣之下，我離開了那裡。」

「哦，不過為什麼你們要創造那些怪鳥？」

約翰傾身往前，清了清喉嚨說：「那是總部直接下來的命令，從2150年，軍政府成立的那年開始，就有了這個計劃。而且，據我所知，不只有這個地方。」他停頓下來，似乎在想什麼，「你還記得2144年有一個計劃嗎？叫什麼來著？」

「海島國遷移計劃。」李湶回答。

「喔，對，就是那個。從那之後，所有的海島上廢置的軍用基地，都成了我們製造怪鳥的地方，那些怪鳥是有名字的，我們稱作救世主。」

救世主？

李湶繼續透過這名外國人，進行深入的了解。約翰似乎知道很多，很多關於軍政府的機密。李湶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但他還是忍不住去好奇。

後來，他們甚至談到仇玖刃，這位軍政府的第一代領導人。

他們倆聊得很投緣，並且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只想做好副手的本分。

約翰手舞足蹈地向李湶形容，當時他們隊伍剛登上島嶼的情形，「這裡根本就是一個空城，十多年來也沒見過龍族的蹤影。」

他們帶了一堆東西和糧食下來，接著不間斷地工作，來來回回搬了很多工具。之後便在這裡定居了。

「半年過去了，開始有人想家了。接著又過了二年，大家的心更不在工作上。當時傑克登高一呼，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去找那時的頭頭——彼得。」

「那個時候傑克是什麼職位？」李湶偏著頭問。

「喔，是副手，四個副手中權力最小的那一位。」

後來，傑克成功把彼得趕了下來，利用聲望逼迫其他三位副手自動讓位，坐上了今天這個位置。他讓第一批人回去，而那批人再也沒回來了，他們全員死在半路上。爾後沒人敢說出他想回去的想法。而從他一上來，轉眼間六十多年就過去了。

「好多弟兄死了，我也成了八十歲的老人。唉，我老了。」說這句話的時候，約翰摸了摸他的膝蓋。

「原來有這麼一段故事。」

聊完後，李湶親自安置約翰在一個空房間，雖然那裡堆放了些雜物，不過他還是很滿足的接受。

「好好休息。」李湶說，關上了門。

他行走在空蕩蕩的走廊，每一個腳步聲都被放大，感覺格外有氣勢。他拿起無線電，去了解各方面的進度和狀況。

聽起來都不錯，至少范岳已經醒來了。他受的傷比較輕微，大多是擦傷。較嚴重的只有左手骨裂。

也許該去看望他?李湶低頭看錶，下午七點十一分。已經這麼晚了，還沒吃晚飯呢。

李湶手放在肚子前，這才感受到飢餓。口也好像有點乾乾的。

於是他決定先去用餐區吃點東西。李湶快步走著，盡量爭取一點時間，因為他希望能在八點半以前就到醫療室。

「如何？」是李湶的聲音嗎？

話說在幾分鐘前，我就醒來了，但仍舊迷迷糊糊的。我只看得到白色的光、白色的牆、白袍的人。卻不怎麼感覺的到身上的傷傳來的疼痛感，可能被施打了麻醉藥吧！

突然，我的身上出現了影子，遮蓋了我一半的視線。是誰呢？

白手套闖入我的視線範圍內，那人碰著我左右側的臉，將我的頭左擺右放。那一刻，我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任人擺佈。

「從這裡到這裡。」我感覺後頸的地方被人輕輕划過，一直划到右肩膀。感覺有點怪，當他的手指碰到右肩時感覺不太一樣，那裡好像是鬆軟的？

「目前沒有大礙了，就是送來前失血不少，現在還在輸血。還有很慶幸的是，他的腦部沒有因為缺氧而受損。」

「他很幸運。那我們就讓他先靜靜休養。」

影子不見了，他們離開了我的病床旁邊。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眨眨眼，不知不覺中又沉沉地睡去⋯⋯

一星期後，我已能坐起、下床。不過不太能夠順利的拿握東西，也不能抬手。天啊！那真的是會痛死人的。

我得到非常龐大的訊息量，那幾乎快讓我嚇死了。我不就睡個幾天嗎？哪那麼多事能發生？

總而言之，最新的情報是，李湶帶一批隊伍去尋找襲擊他們的人！記憶猶新，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找死。

「有必要嗎？」我瞪大雙眼看著甘茗，雙手往床上一撐，巨大的舉動弄得傷口又痛了起來。

「小心點。」甘茗急忙來扶住我，然後拿了個枕頭塞在我背後。她一手手臂扶在我的背後，另一手則抓著我的上臂，將我輕輕的放回去，讓我得以舒服的靠在枕頭上。「別輕易亂動。」她嚴肅的警告道。

現在她是醫生，我是傷患。當下我也只能連聲好好好的答應，而甘茗也終於放下心來，向著我微微一笑。

叩叩——，「我可以進來嗎？」突然，門外傳來陌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