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北島翻譯的芬蘭女詩人伊迪特·索德格朗的詩歌《明天到來的是什麽》。在很长一段時間裡,我對明天始終充满着幻想,就像郝思佳一樣,認爲明天必定是與今天不同的、嶄新的一天。每一個熹光乍現的清晨,從夢的混沌中漸次清醒,才會發覺今天的黎明和过去的那每一個黎明並没有什麽不同。然而没有人真正知道明天會是什麽樣子,究竟是陰霾密布還是陽光燦爛?幻想或期冀的那些是否會如期而至?或許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之後還有明天,衹要生命没有结束,永遠可以希望着下一刻就是我們想要的幸福。
一夜秋風秋雨,吹落萬千黄葉。已是農曆九月十五,二十四節氣中的霜降節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説:“霜降,九月中。氣肃而凝露结爲霜矣。”霜降,不是爲了冻結一切,而是來自冬的問候——暮秋霜降,歲月靜好。街路两旁人行道上的楊樹已經開始落葉了,楊樹的葉子大而金黄,成片成片地飄落在地面上,放眼望去,满目皆是清寒濃鬱和秋意。早晨上班時,雨還在若有若無的下着,手裡拿着雨伞,並没有撑開,也没覺得有雨滴打落在臉上、身上——我一直喜歡在這樣的小雨(或小雪)中漫不經心地走着,或看樹葉飄零,或聽雨聲淅沥,全没有平日的躁動與喧閙,心也慢慢地沉寂下來。雖是萧瑟肃殺,但總會有一絲絲殘忍的快意。
没有人願意被稱作傻子,如果原本就是聪明人還總是要装成傻子的模樣,那還真的讓人细思極恐。聪明人多的是,聪明人做的聪明事儿也多的是。如果這個世界上都是一些聪明人,都是一些聪明人做的聪明事儿,那也還真是讓人细思極恐的事兒。聪明人大多喜歡錦上添花,一則無需成本;二則討人喜歡,至少不會討人嫌棄。然而錦上添花添过了頭難免就有拍馬屁的嫌疑,馬屁當然要拍,而且要拍得啪啪山響,拍过之後還要把剛剛拍过的手伸出來,讓别人嗅嗅手掌上的味道。我當然做过這樣的事情,而且樂此不疲,臉皮越老越厚,早已經没有了讀書人的廉耻。
想讓人恶心的事兒想得多了,會讓自己也變得讓人恶心了。《東坡詩話》中講过這樣一個故事:東坡調謔大和尚佛印:“我看大和尚就像一堆臭牛屎。”佛印却淡然地説:“我看居士就像一尊如來佛。”東坡回到家,把這件對蘇小妹説了,而且還面带得意之色。蘇小妹説:“哥呀,你又輸給佛印大和尚了。參禪之人講究的是見心見性,佛印心中有如來,眼見萬物都是如來;你心中有牛屎,所以眼見萬物也就都是一坨牛屎了。”
當年禪宗五祖弘忍大師欲傳衣鉢,上座神秀曾作偈一首:“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無使惹塵埃。”當時還是伙头僧的慧能也口占一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没有六祖慧能那樣的大智大慧,不能頓悟頓覺;那就時時提醒自己,用克制的功夫,让自己努力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