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木槿花的季节。不管是在公园角落,还是房前屋后,总能找到它的身影,绽放着绚丽的烟霞,优雅、灿烂、迷人。
木槿花朝开夕落,花期却长达两百多天,日复一日地坚持着绽放美丽。就像与东升西落的太阳有个约定,从朝至墓,共守芳华。
在《诗经》里,木槿称作“舜”。《诗经·郑风·有女同车》云:“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可知称赞美女如花,自古皆然,只是以木槿花喻娇艳的女子并不多见。“舜”意为“短时间”,“目”与“舜”联合起来,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了。古人称木槿花为“舜华”,应与木槿花当日开放当日凋谢有关吧。美人迟暮,不免令人唏嘘。以木槿花称美女,易引发美人迟暮的联想,因此并不多见。
“舜”字更易让人想到的,是上古一位大圣人。相传舜在历山耕田的时候,山脚长着三株木槿,花开满树,灿烂似锦。一日,“混沌”“穷奇”“木寿杌”“饕餮”四凶来历山观光,见此美景,想将木槿移植据为己有。奇怪的是,三株木槿一被刨倒,就花损叶落、迅速枯萎。四凶不得不失望而去。舜见到后,将木槿重新种植,竟奇迹般地复活了。夜里三位仙女向舜道谢,自称是木槿仙子,为感谢救命之恩,以“舜”为姓,分别名为舜华、舜英、舜姬。
知道这个故事,对《诗经》中称美女为“舜华”“舜英”就很容易理解了,原来是称赞一起坐车的女子,如同仙子一样美丽。
家乡称木槿花为“肉花”,因其煮熟后颜色与口感皆似肥肉。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流油的肥肉才是老百姓的至爱,肥肉不可多得,木槿花就成了餐桌上的替代。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鲜少有人大嚼特嚼肥肉,口感近似肥肉的“炒肉花”也少人吃了。但家乡人不缺厨技,发明了一道“肉花爆蛋”美食,以花入馔,自是食之雅趣。
小时候,经常会采摘木槿花以供食用,但采摘时间更多是在傍晚。一来是怜惜木槿花开放时间短,不愿芳菲早离枝头。二来是傍晚的木槿花已收缩,花瓣易与子房剥离,而子房质硬且苦,择选时要尽量弃之。
木槿适应性强,极易栽种,每年春季可采用扦插繁殖。木槿花的花语,就是温柔的坚持,这应与它顽强的生命力有关吧。一朵木槿花的凋谢,却有更多的花朵孕育而出。不管所处的环境如何,都要花开不停,坚持将温柔绽放枝头,展示那美好的一舜芳华。
朱熹弟子金朋说有一首《木槿花》诗:“夜合朝开秋露新,幽庭雅称画屏清。果然蠲得人间忿,何必当年宠太真。”诗中正话反说,如果木槿花会消磨人的意志,当初就不该那么去宠爱它,突出表现作者对木槿花的喜爱。朝开夜合虽一天,也把美丽留世间。这多像爱一个人,不管结局如何,也要认认真真、痛痛快快、轰轰烈烈地爱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