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佩

初岛原著

ooc致歉，内含剧透，爱喷就喷，欢迎讨论。

从前的人多认真，认真勾引，认真失身，峰回路转地颓废。——木心《鱼丽之宴》

我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从酒吧出来时，脑海里仍然浮现着肖舟茫然的眼神。

霓虹从疯狂的夜色中飘起来，我转了转手上小小的口红，回想起刚才肖舟失神地念蓝山名字的样子。

“蓝...山...”她无措的样子好痛苦，我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酒杯，怜悯地看着她，把口红缓缓涂在她干燥的嘴唇上。肖舟回过神，目光呆滞地在我手上停留一瞬。

不好，我的口红会杀了她。

“不是这个，”我连忙收回去，“你知道的。”肖舟沉默着背过身，腰背磕在了吧台边缘，她皱了下眉，把目光远远地投向了群魔乱舞的门口。

恍惚间，肖舟似乎看见第一次见蓝山的时候，长发微卷，细碎的刘海晃动，黑色的衬衫半敞，经典款黑色蕾丝胸衣若隐若现，踩着细高跟一步步向她走来。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蓝山会走到她面前，抽出她的手机，妩媚的声音像蛇一样钻进她的耳里：“拍的什么啊?”

“阳晞，你怎么来了？”

肖舟一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不是蓝山。阳晞听说她出事之后，特地剪了短发，以免又让她想到蓝山。这对于模特来说没什么，尤其是阳晞这种全能型的大牌，对外就宣称是挑战一种新风格，无伤大雅。阳晞的短发打着羊毛卷，看上去显得更俏皮可爱一些。

“啊，阳晞...”

“怎么样，好点了没？”阳晞直入话题，丝毫不忌讳。

“嗯，都还好。”肖舟说完，抿了一口红酒，不再说话了。

我接着和她聊了聊最近的档期，试图转移转移肖舟的注意力。

然而并没有用，我们聊我们的，肖舟的思绪兀自飞舞，暧昧的光线在她的眼里转了几个来回，至于她又在想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嗯，我家离肖舟家近，也方便。好，那我们先走了，拜拜。”我拍拍阳晞肩膀，让她不用担心，之后带肖舟上了车。

我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着沉默寡言的肖舟，昏黄的街灯在她憔悴的脸庞上不断闪过，倘若捕捉出那双眼睛里浅淡的光，倒影在车窗上的又是谁的脸。

“阿肖……”

我说不出话，什么“人还是要往前看的”、“别忘了你要为自己活”诸如此类的话囫囵了个七上八下又被我摁回肚子里去——这不放屁呢？

已经是半夜，夜色浓得像是能滴出墨水来，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我把肖舟送到门口，向她说了声你好好休息，她举起手指输密码，还是571224。

“密码还是改了吧......”说出口了我又立马后悔，总觉得这样欲盖弥彰似的被动遗忘反而更能加深只属于过去的印象。

最后肖舟只是困惑地摇了摇头。

她又想吸烟了，好想好想。

阿水依旧在门口准时迎了出来，毛茸茸的尾巴都摇出虚影了。肖舟哭笑不得，又为它狠狠同情了一把，说：“以后，就剩下我爱你啦！”她蹲下来挠阿水的下巴，它就兴高采烈地舔她的手。她笑着笑着，开始胡言乱语，慌里慌张：“噢不对，你看我这欠揍的脑子！不还有常乐呢吗？”

肖舟屁股直接往地上一坐，在玄关处开始和狗一本正经地讲：“当然哈，前提是常乐得真心喜欢你，我看她当时给我带你的样子，一百个不情愿都快写脸上了......”

“不是不是，你好好的我跟你说！要是我没空，常乐还真得是你的第二个主人了......哎！”

阿水也心知肚明她像个傻子，不理会她的胡话，两只爪子往上扒去舔她的脸，舔了一脸的水。

“舔狗。”

入秋了，风好冷。

肖舟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低头看着这个城市的街灯突然熄灭，黑暗终于有机可乘，瞬间吃掉了所有的热闹和喧嚣。用它独特的死寂向她宣告它的胜利，仿佛上一秒的璀璨灯火都是假象一样。

她两根手指夹着烟，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在一片白色烟雾中睁不开眼睛。

“舟舟你不许吸烟！吸烟最不好了！你要是吸烟，我就再也不和你亲亲了~”

肖舟若有若无地回忆着。电话响了。

“喂，陆星嘉。大半夜的有何贵干啊？”

“这不是来慰问慰问我们大名鼎鼎的摄影师肖舟小姐？”

肖舟自嘲地笑了笑，“本大摄影师能劳动您大驾，也算是我的福气。”

双方沉默了一会，她动了动冰冷僵硬的两根手指，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阿肖，原谅蓝山，她是爱你的，她拿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对你的爱进行了交换……她承受不住你的喜欢，她又偏偏值得人喜欢。”

陆星嘉顿了顿，接着说出了最后一句，在肖舟听来，缥缈得不真实，像她眼前的烟雾，却挥之不去——

“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

我好像看见蓝山了。

她好美。

一身蓝色鱼尾裙款款曳地，周身闪动着细碎的光。我望着她及腰的长发，还有她背上的一双白色翅膀，被那比例完美的身材完全俘获，直到陷进蓝山黑色的大眼睛。

“我来看看那个小哭包最近怎么样，说实话，就算是去做了天使，也总是忍不住想她呢~跟我说说，舟舟最近又拍片子了吗？忙不忙呀？还有……”

我认认真真地看向蓝山的眼睛，疑惑又难过。我缓慢地张开嘴，一句话让蓝山不吭声了。

“蓝山，你怎么舍得？”

蓝山低下头，头发垂下来挡住脸，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一个字都不说。像是肖舟问她爱不爱她那样，蓝山沉默着，把肖舟熊熊燃烧的爱意一点点地浇灭，然后拉着她一起……溺亡。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蓝山的脸，用拇指温柔地抹掉她眼角的泪，苍白无力感把我吞没，还是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却像自言自语：“你怎么舍得……”

“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为了把你送到飞光的峰顶上，她在瓶颈期熬了多少个通宵看书；你走完大开后就再也没功夫关心过她，她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她怎么能一辈子都只拍你自己蓝山你知不知道？她明明都已经告诉你一万次了……多么爱你。”

我看着她，像是要在蓝山飞走之前把肖舟所有的无奈都告诉她。

“她在救你。全世界都在为你的成功欢欣鼓掌，可蓝山你能不能想起肖舟，毕竟全世界只有她在哭，哭得比她自己都疼啊？”

可我只能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陌生的笑意，身形逐渐消失。蓝山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带着爱恋与缱绻地叫了一声：“舟舟。”

我难过地看着蓝山变得越来越透明的身体逐渐远去，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捏住蓝山的裙角，像是玫瑰腐烂、烧成灰烬后还是带着一点点火星，被风吹得再次好了伤疤忘了疼地燃烧起来。

“你别再飞走了……”

蓝山的全部的爱，都在这里了。

“三、二、一，好！对，往左边靠一点，嗯好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距离蓝山去世，已经好久好久了。怎么说呢？自从当时那一两天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之后，整个时尚圈也就动荡了那一段时间，像蓝山这样的小模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之后公司给安排回收了《野火》、《春生》，肖舟暂时隐退。

再之后，反正谁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阳晞没提，陆星嘉也没提，肖舟……

“哎秋历！”

正和秋历拍片子的我吓一跳，回头去看声音来源，肖舟擦着额头上的汗走过来，冲我们指了指手表——她要下班儿了。

“后期那边一小伙子请假了，脚本什么的就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喝酒！”

“好哇，你他妈还真打算攀上枝头做凤凰了是吧？就这么狠心对我们这些卑微摄影狗？”

秋历骂骂咧咧地丢掉相机，往休息室的椅子上一坐，看样子要罢工。

肖舟背对着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大步离开了摄影棚。

马上要入冬了，深秋的天总带着难以言说的落寞感，她很是不喜欢。空气总是湿答答的，又凛冽，在她注意到的时候变成一张网，温温柔柔地缠住她的身体，怎么都挣脱不掉。

肖舟没有开车，一路走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份关东煮。

“多加点牛丸，谢谢啊。”

她随后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走出店门，正打算吃一口，却在白雾中看见星星点点的纯白色落进她的杯子里。

打工人匆匆往地铁站里跑，汽车在红灯亮前停在斑马线，孩子撑开伞。

她抬起头。

蓝山，下雪了。

后记：仅仅2800+的小故事我也要写后记，单纯多愁善感吧。我是在四月看完《烧》的，也没有反复看多少遍，但买了广播剧，那些大神们的分析也都浅尝辄止地看过一点。

这篇同人里的“我”也就是肖舟，肖舟也是“我”，就这么写的。所以最后蓝山看着“我”叫了肖舟的名字。

谁不爱蓝山呢？我也爱蓝山。

只是，写这篇同人的目的，仅仅是不想让肖舟的爱掉在地上，都在可怜蓝山，可我只心疼肖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