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头"是我姥爷。跟那本《吝啬的高老头》描述的高老头一样,有点吝啬,有点怪,有点特。
老高头,是我们家族的荣耀,令祖坟冒青烟的存在。他大名叫文甲,甲在词典里就是第一的意思。于是什么乡试,县试的一路杀过去,考取了公费去日本留学的名额。也是日本留学的这段经历让他的"特"登峰造极,更上一层楼。
作为小辈的我,在上初中的时候读鲁迅描写的藤野先生,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老高头"。我记事时起,老高头应该是中老年时期,矮小清瘦,脸上刀凿斧刻的八字法令纹,致使他嘴角始终下垂,显得威严而不好亲近。反倒是老年的他与高智商标签彻底决裂,罹患阿尔兹海默症变得犹如孩童,让我不孝的觉得甚是喜欢。于是决定爱笑也许真是智商不够的表现。
老高头和高智商并存的时候,每个人跟他在一起都会觉得压抑。原因就是规矩太多。从饭到达饭桌开始,我刚刚端起碗,他就会凭空用筷子打我另一只手,说两手端碗。明明可以一只手端起来嘛!我委屈巴巴的端起来。刚嚼一口,他又一声断喝,吃的时候别出声音。他无论吃什么,都是闭着嘴,只看得见食物在他一鼓一鼓的腮帮内无声的翻滚。接着我又夹一口菜,他又说别翻菜。小时候的我常常会至此放下饭碗。心说,老高头你这是拿我当格格培养吗?时至我中年,许是强迫症附体,外加生活进步,对人的文明程度要求高了,突然想起老高头 ,还是他是对的。
老高头不允许我穿短裤,穿膝盖以上的裙子。老高头要求必须坐如钟,站如松。于是跟老高头在一起总是让人觉得很压抑。还好睡觉的时候在老高头的视线之外。可是有我老妈。十点前,必须关灯睡觉。老妈的被子,是被窝的由来。只一个进口,晚上什么样,第二天早上还是什么样子。像金蝉蜕的壳。床单也是平整的。我老妈是个被改造成功的格格。于是她经常指责我带着我奶奶家的生活习惯。比如晚上不按时睡觉。我想起来小时候去奶奶家,八十年代,本就没有什么电视节目,晚上只剩下戏曲节目,咿咿呀呀的,困的我的上眼皮下眼皮打架,可还是不睡觉。后来电视上只剩下黑白的那个圆图案,写着中央电视台。我们还盯着那个圆,当九宫格解一会。
2020年,冠状病毒来了。我在婆家过年,又是一个颠倒黑白的每一天。婆婆很直溜,远视眼。可我爱人以及小姑都驼背含胸,外加近视。想起我去要好的一个同事姐姐,没什么毛病,也是有点驼背。被耿直的同事指出来,有些尬尴的说,那时候年纪小,父母也没有时间总管着。我的孩子也是"随她爸"有些驼背,脖子前伸。我也提醒,但是远没有老高头以及老高头调教的格格严厉。
专家说冠状病毒人传染人主要是飞沫传染。想起我的家乡,虽处于外围省市,感染人数却也超过百计。东北人,其实习惯不好。冬天气候不好,随处可见吐痰冻上的冰包。
被禁足在家里,我最爱看的节目是浙江台的《非诚勿扰》和《新相亲时代》。比起独立自主的九零后,零零后,我们七零后太亏了。如何谈起感情经历呢?没有啥经历却也结婚了,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到了中年,我有个奇怪的癖好,有点愿意练刚刚培养的眼神,用心猜度人的年龄,习惯,爱好。婚姻是门学问,很多人都说不结婚没办法真正了解一个人。其实三观固然重要,而更重要的是生活习惯。结婚了,这辈子其实是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在磨合。
老高头要是现在还在世,应该一百多岁了。疫情过去了,我觉得不应该再说什么命不好,悲催等丧气话,活着多不容易,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竟会被病菌弄张嘎儿。还是多注重自身的生活习惯,努力变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