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后即焚-(更新了一些人物剪语,和后续的故事,差不多三千字,这个故事我很用心,希望能有更多人喜欢)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不知道。”
-“你错在美若天仙,你错在不该在我心中作乱。”
-“你…”
-“你是我的白日美梦,心之所念。望而不得,寤寐相思。”
人世的苦难让我一刻不敢停歇,命运的巨轮从我身上碾压而过,方仲伯,那个少年是我的光,从懦弱到坚强,是他教会我如何独自面对世间的尘土风浪。可是每到黑夜,心底的欲念不可抑制的滋生,边贤,是我不敢直面的深渊,只要看到他,我像是站在黄金山上的少年,身上逐渐长出黑色的鳞片和龙角。面前是阳光,背后是深渊,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梨云
我不是光,我是欲望,疯狂和偏执才是正真的我,可是梨云,我想做你的光,我想为你变成更好的样子。
-方仲伯
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错与对,正如我爱梨云,我爱我的妹妹,这是没有错的,只要我们相爱,这就不是错,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会胆怯。梨云,如果理智让我失去你,那就让他见鬼去吧。
-边贤
我知道你的卑劣,那华美皮囊下的尘埃,我知道你爱你的哥哥,那个温柔桀骜的男人,我知道这一切,所以我可以坦然面对你,因为我和你一样,我那腐朽的过往从童年便萦绕着我,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能那么坦然的面对黑暗,为什么那个叫边贤的男人也可以这么坦然。
—吴生
我和他的故事,是一本阅后即焚的禁忌。
(脑海里莫名跳出这句话,然后觉得很带感,是时候挑起禁忌恋的大旗了。挖的坑太多,不好不好,人要心向光明,善哉善哉。)
“没关系的,只要没人知道,只要我们都不说,就没事了。”黑暗里边贤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停的安慰她,而梨云面如死灰,没人知道就没事了吗,梨云在心苦笑,可是她自己知道,怎么能叫没人知知道。
边贤抱着梨云走进冰冷的泳池,梨云不会水,在水池里总会不自觉的抱紧边贤,就像小时候一样,不论遇到什么问题,梨云唯一依赖的就是边贤,而边贤总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你会厌倦吗。”梨云趴在边贤身上问。“不会。”边贤轻轻托着梨云的脊背,梨云真的很瘦很瘦,边贤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一节节的脊椎骨。“我会。”边贤的手停在梨云的第二节脊椎骨上,梨云的声音很轻,却好似一把尖利的刀刺进边贤的心里。“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小云。”“我没有。”梨云用尽力气推开边贤,任由自己沉到水里,蓝色铺天盖地而来,梨云的耳边除了水声,什么也听不到,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很清静,只有无边无尽的蓝色,这种感觉真好,好像整个世界都干净了。
边贤费劲力气把梨云拖出水面,“你疯了?”“哈哈哈。”梨云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有些神经质的笑着,“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凶。”哥哥这两个字,此刻在边贤耳中听起来透着无尽的讽刺。边贤看着梨云,他从小疼爱的妹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细长狡黠的眼睛,他们彼此贴近,却又好像相隔千里,他抱着她,却又感觉在渐渐失去她,为什么她明明在笑,却让他感觉到无尽的凄凉与绝望。小云,难道我爱你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哥哥,哈哈哈,哥哥,你看着我啊。”梨云捧着边贤的脸,一双眸子盯着边贤,笑的摄人心魄。边贤紧紧搂着梨云,“别闹了,我们回家好吗?”“家。”梨云默念着,摸摸了边贤的头,哥哥是我唯一的家啊,我离不开你,可是这一切都是错的啊。梨云不说话,只是突然乖巧的靠在边贤的身上,两个人站在水里,像是突然陷入了一种回忆,边贤想起了小时候带着梨云流浪的日子他们无家可归,游走在一个又一个狭窄黑暗的巷道理,有一次,他们受到的一家餐馆老板的施舍,饱餐了一顿,两个人特别的开心,边贤领着梨云去了一个小山坡上,两个人仰卧在星空下看星星。那个夏日的夜晚,凉风微醺,蝉鸣四溢,梨云窝在边贤的怀里,嗅着他的味道,仰起头看着他瘦削的侧脸,就像一场笼在蝉翼薄雾下的梦,她想自己永远也不要和哥哥分开。“哥哥,长大了我要嫁给你。我们一辈子不要分开”边贤看着梨云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有星辰大海,有他想要的一切,梨云是他的命,他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边贤想着那个夏夜,心生万般柔情,他看着梨云,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又回到课童年的那个夜晚,于是就像那个夜晚一样,边贤情不自禁的吻上梨云的唇,芬芳柔软,那是夏日香甜的气息。吻着吻着,边贤尝到了淡淡的苦涩的味道,梨云哭了。边贤把他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哼着旧日的歌谣。梨云把头埋在哥哥的怀里,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到那个纯真的时光了,这片星空也在没有那夜的那般璀璨了。
前一晚折腾了很久才入睡,边贤早上起来的时候不忍心叫醒梨云,帮她在公司请了假,直接去上班了。临走前,他吻了吻梨云的额头,抚平了她梦中微皱的眉。
十四岁那年的那个夜晚过后,边贤和梨云被一家修道院收养,边贤一直很努力的学习,只为了有一天能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的妹妹。所以他成为了修道院里第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毕业后,就带着梨云离开了修道院独自生活。之后一路走过,他从最底层的小职员到了如今成为世创最年轻的总监,付出了数不清的日夜。在数不清的凌晨里,他瞒着梨云在书房里伏案疾书,疲惫与压力让他几欲崩溃,可是只要看到梨云的照片,想起她叫他哥哥的样子,他就会不自觉的笑起来,没人会知道这笑容里有多少甜蜜温情,有多少绵长的爱意。
梨云在混混沌沌中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该死,边贤肯定帮她请假了。”梨云心里想着,随便穿了一件长裙,去车库里开了车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心中烦闷,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开到了边贤的公司门口,她下了车站在一边,顺着楼层一层一层的数着,停在了第十九层的玻璃窗格里,呆呆的望着,“哥哥。”
梨云走进了世创的大楼,在一楼的咖啡厅静静地坐着,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号码,手机对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立刻就接了,“小云,怎么了。”“哥哥,我在你楼下咖啡厅。”“你怎么来了,呆在那,我去找你。”边贤下来时看到梨云略有些苍白的脸,戚戚恻恻的盯着窗外,不禁加快了脚步,上前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梨云看到边贤倾身拥住他,“哥哥,我难受。”“我送你去医院。”“不,我不要去医院。我想和你呆着。”“好,拿去我办公室。”
边贤半拥着梨云走进了办公室,梨云窝在一边的沙发上,盖着边贤的西装外套静静地躺着。“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边贤看了看梨云,皱起了眉头,“进来。”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走了进来,“边总监,童小姐要见您。”边贤站了起来,和那个女人轻声说了几句,便走了出去,梨云一直没睁开双眼,但她听到了三个字“童小姐”,好像是个很有名的人物呢。
边贤回来的时候,梨云赤着脚站在落地窗前,“哥哥,你回来啦。”“小云,你怎么光着脚。”说这边贤上前抱起了梨云。“哥哥,我不想在这样一个人了。”边贤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下,“你怎么是一个人,哥哥一直在啊。”“哥哥迟早是要结婚的,我也想有自己的家庭了。”“你还小,不着急的。”边贤的话隐隐的像是绕过了什么,梨云有些生气,“哥哥,难道不是要和童小姐订婚了吗?”梨云一动不动的盯着边贤,好像要看出什么答案。边贤没有说话,把梨云放到沙发上,转过身去,良久说:“是的,我要订婚了。就在下周。”梨云虽然隐隐猜到了,当边贤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还是心如刀绞,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狂奔而出,边贤惊慌之中也多门而出,他抱住梨云想把她带回办公室,可是梨云拼命的挣扎,楼层里的人都莫名的看着这一对如同闹剧的兄妹,边贤怕闹她不过,便跟在梨云身后随她一起奔出了世创的大楼。来到路口,梨云不管不顾的往车流中冲去,边贤死死的把她扯到怀里,“你还要怎样闹,不要命了吗。”梨云不理睬他只是拼命的挣扎,她本就有些虚弱,根本挣脱不了边贤,被他半拖半拽着带上了车,回到家梨云像疯了一样的捶打着边贤,“你放开我!放开我!”边贤怕梨云伤害到自己,轻声安慰,“别闹了,好吗?”“闹?如果觉得闹的话,放我出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带我回来!?”“这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里。”“不是,这里不是,我没有家!”“梨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是你的家哪里是。”边贤一时气急声音不觉大了起来,梨云突然笑了起来,“这是你和你妻子的家,不是我的,我没有家!”边贤听到这里整个人颓唐了起来,他坐了下来不再说话,“哥哥,我问你,你爱我吗?”“爱,我最爱的就是你。”“那你会娶我吗?”边贤没有说话,空气散布着死一样的沉默窒息感,梨云不再说话,转身上了楼。边贤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好的,我马上过去接你。”梨云在边贤看不到的角落蹲了下来,慢慢的听着边贤的对话,眼泪不停的流,为什么一直流泪呢,为什么,痛苦像是深渊,梨云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楼下是边贤离开的声音,梨云走进了边贤的卧室,枕头上有哥哥独特的气味,真是让人不舍。
边贤再次回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他疯了一样的不停的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翻找,梨云不见了,他的妹妹不见了,是被人绑架了吗,一定是的,梨云不可能离开自己,那么只能是被绑架了他报了警,警察却说失踪不足48小时不能立案,怎么办,边贤开着车找遍了每一个可能的去处都没能见到她。边贤回到了他们当初的修道院,他在两人一起呆过的走廊里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吃饭,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直坐到意识消散。
当他重新醒来的时候,童菲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他的病床边,见到他醒来激动的拥住他,“让你担心了。”边贤的语气很是温柔,可是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甚至可以说冷漠的让人害怕。“警方已经派人去找梨云了,我也让爸爸帮忙找了,你别担心。”童菲转过头来看着边贤消瘦的面庞,眼里满是心疼,边贤像是变戏法一样的满脸带着温柔,如果梨云在的话应该会嘲讽他的虚伪,他心里想着,面上依旧是柔情,“谢谢你菲菲。”
边贤从没有想过没有梨云的日子会是怎样的,他装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停工作,每日还要带上温柔的面具面对童菲柔情蜜意,这一切让他疲于应付,夜不能眠。他患上了厌食症,吃不下东西,整日靠着营养液和药品度日,每到深夜,魇魔癔症环绕,梦里梨云一次又一次决绝的离他而去,人间炼狱,一日复一日,转眼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边贤没有放弃过寻找梨云,每周日还是会去修道院里等她,回想它们的过去,他是哥哥,她是妹妹。修道院里的嬷嬷看着总是怜惜叹气,那一日边贤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发呆,院长坐到了他身边,“还在等吗?”“她一定会回来的。”边贤有些虔诚的望着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哎。”院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近日过的很是不好。”“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我明日要去漓城的修道院,你跟我一起去,就当是散散心吧。”“院长,漓城很远吧。”“那里是你的家乡。”“我的家乡?院长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清楚。”“还记得你们刚来修道院的时候你妹妹脖子上带的那串琉璃项链吗。”“那串项链后来不是丢了吗?”“那串项链上刻着一种独特的云纹,我认得,那是漓城才有的一种雕刻技法,你和你妹妹是漓城人。去那里看看吧,看看你的家乡。”“好。”边贤看着院长,她开始对着圣像祷告,边贤也不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着什么。
漓城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边贤他们来的时候坐了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一路上是无边无际的油菜花田,野蝶纷飞有缭绕的香气,梨云应该会很喜欢这里。修道院掩在重重叠叠的树荫之下,边贤坐在后花园的路上秋千上,三年来第一次感到轻松快乐,他决定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
梨云这一天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到镇上的图书馆,坐下来整理归还的书籍,“今天来的有点晚啊。”梨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方仲伯翻着一本书斜倚在桌边,慵懒的说着话。梨云翻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继续整理手边的书,“喂,和你说话呢,没听到?”方仲伯受到了忽视有些羞恼,“你再这样,小心我把你卖到深山当童养媳。”真是让人不爽,梨云心里嘀咕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方仲伯说:“你又要干嘛?”“今天陪我去镇上一趟。”“那这里怎么办?”“我会找人替你的。”“去镇上干嘛?”“小爷我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话,小心…”“把我卖到深山当童养媳是吧。”梨云打断了方仲伯的话,没好气的看着他。方仲伯带着金边的圆框眼镜,长得斯文秀气,“他妈的,你现在敢打断小爷说话了,胆肥了。”可偏偏这张好皮囊下面是个粗鲁无礼的黑社会文盲,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梨云收拾好东西,看着还在发脾气的方仲伯说:“走吗?”方仲伯没有看她拎起包来了个华丽的转身,让梨云觉得好笑。
两人来到了镇上的别墅区,方仲伯指了指一扇古铜色的铁门说:“呐,这是我的新家。”梨云愣在那里看着方仲伯,方仲伯很满意梨云的反应得意的说:“怎么,吓到了,小爷我这么有钱。”“你原来的地方不是挺好的,怎么突然要换。”“怎么,架不住小爷我有钱,就是爱住别墅。”梨云无语的站在那,果然黑社会还是有钱。方仲伯像是看透了梨云在想什么说,“小爷的钱可都是干净的,堂口的兄弟们早就都跟着小爷我该做正行了,看到没,这是爷的本事。”“哦。”梨云很没有灵魂的回应了一句,方仲伯看着她又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就算小爷我现在改邪归正了,也还是能把你卖到深山里当童养媳。”梨云感觉头顶上有成群的乌鸦飞过,心头万马奔腾,尽管如此,她也明白方仲伯这个人说话也并不都是假的,他看着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没什么文化,做事的狠辣阴毒,她也不是没见过,要不然能当上青山堂口的龙头老大吗?虽然说名义上青山堂口的人是都改做正行了,可背地里那些脏活谁知道有没有都放下,在漓城,青山堂口是政府都管不了的存在,要不是一年前方仲伯突然脑子一热说是要带着兄弟们改邪归正,共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到现在估计青山堂口怕是已经成为能掌控政府的存在。梨云想着,略微狗腿了一些说:“这里很漂亮,方老板你有眼光。”方仲伯闻言勾了勾嘴角说:“我可以好心腾一间屋子给你,你现在住的那个破地方太乱了,我每天去你那都嫌烦。”梨云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诚惶诚恐,这个祖宗在打什么算盘?“我怕麻烦到你,你知道,女人通常都是很麻烦的,还是…”梨云“算了吧”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你在我眼里算事女人吗?”“额…那你总说要把我卖到深山做童养媳?”梨云下意识的怼了回去,却发现方仲伯的脸色不太好,“你现在住的地方不也是我的,你别住了,赶快走人。”梨云听了知道他生气了,立马换了张脸,笑到:“你这里哪一间房间适合给我住,我们去看看。”方仲伯生气的时候挺像小孩子的,梨云知道怎么哄他,她可不想被这个黑社会祖宗真的卖出去,这样被威胁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梨云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梨云跟着黑脸的方仲伯默默走进了屋,方仲伯身边的气压有点低,梨云一路上没什么心思看房子,只是一味的在想怎么调节这个该死的尴尬气氛,好在方仲伯终于开口了,“你住这间。”梨云看着眼前的这个卧室,一副非常满意的样子说到:“好,好,好,这间很好,风水好。”方仲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说:“我住这间。”梨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个祖宗要住自己隔壁,这楼上这么多房间?梨云不敢多说,乖乖应承了下来。“明天就搬。”“哦。”
梨云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开始收拾东西,在这里住了三年,还是有些不舍的,想当初自己身无分文的来到漓城,又发着高烧,幸亏被修道院的嬷嬷收留,在漓城修道院的阁楼里躺了两天两夜。醒来后修道院的嬷嬷好心给她安排了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修道院里的孤儿太多了,她不好意思占着阁楼,就凭着微薄的薪水在外面找了这间房子,虽然破旧,但也算温馨,要不是那天晚上发生的那场街头斗殴,她想自己的日子或许就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也不会遇到方仲伯这个祖宗。
那时候青山堂口还没有一家独大,和铜湾堂口的人争夺地盘,梨云住的这个地界好死不死的成为两家争斗的一块地皮,整日时不时的上演几场全武行打斗片。有一次,青山堂的落了下风,被铜湾的打死了两个领头的人物,方仲伯大怒,在街头巷尾贴上大字报,让铜湾堂的人把打死人的黄靓仔叫出来以命抵命,要不就血洗了他铜湾堂,让铜湾堂就此在漓城消失。铜湾堂在漓城独霸已经有小十年了,青山堂当时不过刚兴起两三年,敢这么叫嚣,铜湾堂的人气不过,约了在青街口生死战。青街口的人那几日被这些 黑社会弄的人心惶惶,好多人都搬了出去,梨云无处可去只好每日担心受怕的住在这。
那一日阴风阵阵,梨云在睡梦中被打打杀杀的喊叫声惊醒,一看窗外,又是一出武打片,只不过这次的阵仗好像大了点,青山堂的人都穿着青色的衣服,铜湾堂的都穿着黄色,一时间黄黄绿绿打得胶着。梨云看到冲到前头的一个清秀少年尤其凶残生猛,别看他提个精瘦,这砍起人来刷子不止有两把,梨云看着遍地的鲜血,心惊胆战,拿了钱包就要往外逃。刚一打开门就见到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扑到自己跟前,梨云吓倒在地,惊声尖叫了起来,那人还抓住了梨云的脚腕,不停的要往梨云屋里爬,嘴里喊着:“救救我!”梨云吓得用脚狠命的踹他,那人力气却出奇的大。这是一个青色身影跑了过来,对着地上的人就是一枪,鲜血溅到了梨云的脸上,梨云尖叫一声,浑身瘫软,惊恐的看着眼前人,就是刚刚那个清秀少年,此刻满眼猩红,如同怪物。少年踢了踢脚边的人,看了一眼梨云说:“你是他什么人?相好的?”梨云此刻早已失了心智,哆哆嗦嗦的说:“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不是本地人,刚过来几天而已。”“不认识他?”少年脸上露着轻蔑,“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让你救他,臭女人,敢骗老子。”说着拿起枪指着梨云,梨云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一下子昏了过去。那个少年看着昏倒在地的梨云对身边的人说,“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回去,说不定是这个死肥仔的相好,不能放过她。”少年看着女人被拖走,嘟囔着:“女人真是没用,这样就被吓晕了。不过看她那个熊样好像真的没有说谎的样子。”
梨云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大堂里,大堂正中央的位子坐着那个少年翘着个二郎腿,眉宇间都是煞气,“醒啦?”“嗯。”梨云想着自己还算幸运,没有像电视里那样被水泼醒,“告诉我,黄靓仔逃去哪了?”“黄靓仔?”梨云被问的一头雾水,她根本不认识什么黄靓仔啊,梨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少年,迷惘的说:“我不认识黄靓仔啊?”“不认识。”少年的语气里满是威胁,“你都认识那个死肥仔,会不认识黄靓仔?再不跟我说实话,我把你卖到深山老林里给人家当童养媳。”梨云缩在角落里不知如何辩解,“我不认识什么死肥仔,那个人是自己突然跑到我面前的,我才刚来这,根本就没有熟人。”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听的少年心烦,自己还没把她怎么样,就是问个话,怎么都能哭起来。“哭什么哭,给老子闭嘴,再哭老子把你卖到窑子里。”梨云听了,声音立马小了下来,那想哭又不敢哭的神情,看了叫人心疼,少年身边的人说,“老大,这女人的口音听着是不像本地人,兄弟们也查过,好像的确刚过来不久,看她的样子也不会说谎。”少年看着梨云眉头舒展开来,“老子我也不是那种会为难女人的人。你先起来别哭了,哭的老子心烦。”梨云站了起来,她穿着一件青色吊带裙,慌乱之中肩带滑落了下来,她却没有注意到,少年看着梨云脸不自觉的燥热起来撇过头一看,身边的阿武正盯着女人看的兴起,心里恼怒,“看什么看,臭小子,没见过女人,滚出去。”梨云见那少年发火,愣在那里不敢动弹,少年清了清嗓子问道:“我叫方仲伯,你呢?”“梨云。梨花的梨,云朵的云。”梨云看那少年,心中有些疑惑,这人是怎么了,一会那么凶,现在这会儿又像是想和自己做朋友的样子。方仲伯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的发毛,别扭道:“盯着老子看什么。小心老子挖了你的眼睛。”梨云瞅着他像是炸毛的猫,有点可爱,脱口而出:“觉得你长得清秀。”方仲伯一听后面两个字顿时大怒,“什么,你说老子娘?老子可是钢铁直男,杀人不眨眼,你敢这么说我,信不信老子我把你杀了。”梨云看他发火立刻说:“不是的,我是说你帅气,英俊,貌若潘安。”方仲伯听梨云这么一说,当下有点不好意思,梨云竟不知道这么个黑帮老大这么容易害羞,方仲伯有些尴尬的说:“别整那些四个字的成语,老子没文化,听不懂。”“哦。”梨云弯了弯嘴角,“你走吧,我相信你和那个死肥仔没什么关系。”“好的。”梨云如释重负,转身欲走,却听见方仲伯又说:“等一下。”梨云一听心想糟了,莫不是这个小年轻反悔了,“把这件外套披上。”说着方仲伯把一件黑色外套扔了过来,梨云想自己也不冷,又不敢违逆这个老大,只好乖乖穿上,走了出去。
梨云走了几日后,方仲伯整日有些心神不宁的,这一日中午,他躺在床上午睡,萌萌胧胧中见到一个女孩子穿着青色的吊带裙朝自己走来,方仲伯瞧着她娇俏可爱,便去搂她,抬起她的头一看,是梨云,是那天那个丫头,瞧,她不哭的时候挺好看的,像个洋娃娃,想着想着他竟鬼使神差的要去吻她。“老大!”方仲伯从梦中惊醒,看到阿武走了进来,正为着扰了春梦心烦,顺手拿起床头的灯就砸了过去,“这么大声,老子聋啦!”那一日下午,方仲伯更是坐立不安,他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怕不是在背后扎他的小人吧,想起了中午的春梦,他脸红了起来,“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天太热啦?脸都给热红了,快给老大扇扇风。”阿武说着谄媚的扇起了扇子,“就你话多。”方仲伯瞪了阿武一眼,站起身要出去,“老大,你去哪?”方仲伯心里烦闷没有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梨云从图书馆下班回来有些疲惫,这几夜她都睡的很浅,半梦半醒,在幻象和现实间徘徊,此刻的她有点头晕,看东西都有点重影。当她走到巷口时,愣在了那里,一个瘦长的身影靠在她的门边,抽着烟,男人的侧脸隐在烟雾缭绕里,梨云的印象里,边贤每每工作到深夜疲惫时,便会到阳台上抽烟,梨云喜欢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气味,满满是夜的静谧。眼前的身影和记忆里的人相互重叠,梨云感到头疼,鼻腔里有酸涩感,眼泪无法抑制不停的流,她站在那里陷入回忆,以至于当男人走到她面前时也没有发觉。
方仲伯有些无措的看着梨云流泪,放轻了声音说:“怎么一见到老子就哭,老子有那么可怕?”梨云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看到方仲伯,吓得倒退了两步,胡乱的抹掉了脸上的眼泪,站在一边不知所措。方仲伯看到梨云向后退了几步,心里很是不高兴,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踩了踩,向前逼近梨云,“小丫头片子,躲什么躲,老子来收保护费。”
梨云脑子里飞快的算了算自己还有都少钱,深感自己凶多吉少。“你要多少钱?”方仲伯听她真的问自己,心里觉得好笑,他亲自来收保护费,怕是再多钱也付不了。“你能有多少?”梨云看他一副看戏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我没有钱。”梨云不敢看方仲伯,只是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这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念边贤,方仲伯看着梨云,佯作思考的原地转了几圈,“看来我只能把你卖了。”梨云听到这句话,身上一层冷汗,也没有多想,转头拼命的跑了起来。梨云跑的太突然,方仲伯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开始追她。一开始,方仲伯有意逗她,总是在快要抓住梨云的时候故意放慢速度,两个人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在这个曲曲折折的巷子里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方仲伯本想着她一个女人那么瘦弱,跑一会也就累,可没想到这个女人耐力还真是挺不错,方仲伯没了耐心陪她玩这没完没了的游戏,在拐角处向前猛冲了几步,拉住了梨云,梨云挣扎了起来,混乱间绊倒了方仲伯,眼见两人就要倒在地上,方仲伯伸出了手护住了梨云的头。梨云只听见方仲伯闷哼了一声,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方仲伯那张无限放大的脸,他眉头紧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别说,这样子看他,真的是个清秀的少年,梨云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方仲伯低沉的声音响起:“喂,快起来,大哥的胳膊断了。”梨云连忙坐了起来,方仲伯略有些痛苦的躺在地上,“我马上打120。”
梨云不敢动方仲伯,生怕一不小心让他伤情加重,她看着方仲伯挣扎着想坐起来,连忙摁住了他,“你别动,骨折了在医生来之前千万不要乱动,否则可能会残废的。”梨云说的很认真很焦虑,这些都是小时候边贤和她说的,而她一向全心全意的信任边贤。方仲伯看她认真焦虑的样子觉得好笑。现在难道不是她逃跑的最好时机吗,怎么反而要来救他,这个女人真是傻。
梨云坐在方仲伯身边,试探性的问:“要我打给你的家人吗?”“不用。”方仲伯的回答有些生硬,梨云想着自己这算救了他还是害了他,现在该不该逃跑,可是她能逃到哪儿去,若是再被抓到了怎么办,想着想着觉得委屈难过,低着头不吭声。方仲伯看她好像又不开心了,明明是自己断了一条胳膊,为什么看上去受伤的像是她,“喂,老子口渴了,给我弄杯水。”“哦!”梨云回过神来,匆忙从背包中拿出一瓶水,方仲伯一把抢过,“哎,别…”梨云还没来得及说,方仲伯已经喝了一大口,“这个我喝过…”方仲伯有些尴尬装作若无其事的又喝了几口。“咳咳咳,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方仲伯冷不丁的问,“啊?出了点事,原来的地方呆不了了。”“在这里,我罩着你。”梨云转过头看了方仲伯一眼,两人一时无言。
方仲伯的伤似乎好的格外的慢,可能是因为受伤的关系,脾气也变得好了许多,除了恐吓梨云如果每天敢不来照顾他,就把她卖去深山老林以外,他们两个人实在可以说相处融洽。
像往常一样,梨云拎着汤和切好的水果来到方仲伯的病房。她在门口看到方仲伯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斜靠在窗口,点了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梨云默默的把饭菜放在一边,坐在那里看他的侧影,她莫名喜欢这样安静的方仲伯,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的过去像一个谜,他整个人也是个谜,不知怎么从这个侧影她看到了边贤。梨云心里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再多想,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橘子剥了起来。“你知道我小时候最想做的是什么人吗?”方仲伯冷不丁的问,“我想做一个在路边摆摊的江湖郎中。”方仲伯像是在问他自己,并没有等待梨云的回答。梨云看着他,想着方仲伯带着个墨镜装瞎子,手里拿着布招子的情景,觉得好笑,自顾自的咯咯咯笑了起来。方仲伯听见她笑也不恼,坐在窗台边看她,也笑了起来,“橘子剥好了,吃一个?”梨云端着橘子走到方仲伯身边,“这个橘子挺甜的,沙沙的。”“你说谁傻傻地?”方仲伯半皱着眉,用手指戳了戳梨云的额头,“我说橘子,这个橘子好傻哦,傻的可爱。”“哈哈哈。”方仲伯大笑了起来,伏到了梨云的肩上。窗外阿武带了一篮水果和一伙兄弟看到大哥和梨云抱在一起,先是一惊,“大哥这是春天来了?!”想了一想回头对兄弟们说,“咱们走吧,改天来看大哥。”
后来方仲伯终于出院了,梨云和方仲伯也混熟,方仲伯就这样成了梨云在漓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梨云陪着方仲伯折腾了一下午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里,她坐在自己狭窄的窗前长舒了一口气,翻出了自己久未打开的日记本,封页上有些灰尘,书页间有潮湿的气息,“i dug grave for us two,my dear。”这是很久前,那最初独自一人的夜里,梨云躲在房间里写的,她以为他们两个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两个吸血鬼一样,只有彼此,会一直走到尽头,度过无尽的永生,躺在两个人的坟墓里互相依靠,可是他找到自己的新宠物了。两个人之间是不可以有第三个人的,要不就会有一个人死去,my dear。梨云想起了母亲,那个穿着华丽衣服的温柔妇人,“你们只有彼此了,永远都不分离。”可是母亲,这世上有什么是永不分离的,就像您也会离你的骨肉血亲而去,归网上帝的天堂,而那些残忍的人们一次一次的把我生命中重要的一切都夺走,我真的很痛苦,母亲,此刻我多么希望您在我身边。那些往日的不堪,那些阴谋算计,那些狰狞的面目在梨云的眼前肆无忌惮,离开哥哥的日子,她总是想起这些事,她突然想去找方仲伯,最起码在他身边她能有片刻的安稳。
夜晚是一种折磨,梨云爬起来独自走到修道院,她坐在长椅上看星星,修道院的二楼亮着一盏灯,是谁在这深夜也依旧未眠。一个单薄的身影走到窗前,梨云看着那身影愣在那里
“哥哥!”梨云几乎惊呼出来,她站了起来看着那个人影,浑身发抖,转身离开。夜风太凉,她几乎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走着,“不可能是他,怎么可能呢,这里是漓城啊,不可能的。”边贤过了很久才注意到黑夜深处的那个身影,摇摇晃晃,是哪个姑娘在这样的深夜里还外出呢?
一夜未眠,梨云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学校的图书馆,坐在那里昏昏欲睡。“喂!”梨云的额头被人弹了一下,她立刻清醒了大半,“方仲伯?”“晚上没睡好?”方仲伯的关心有点别扭,梨云撑着头懒懒道:“是啊。”“你好一阵子没来看我了,怎么觉得我伤好了,就不用负责了?”梨云听这话有些怪,又说不出来,方仲伯自己说完后也觉得有些怪,怎么有点像个怨妇,不行,自己得硬气起来。“我最近身体不好,总在休息,不是不想去看你啦。”不管怎么说,先哄着再说。“老子今天要过来看看书。”梨云看着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要看书,“你要看什么类型的?”“不知道,你推荐一下?”梨云领着方仲伯穿梭在书架之间,推荐了这个不满意,推荐了那个也不满意,真是个难伺候的大爷。“你看这本怎么样呢?热血屠龙少年,我最近也有看。”梨云不抱什么希望的抽出了《龙族》那本书,方仲伯看着封面,一个瘦弱的白衣少年,独自面对着山顶的巨龙,不知怎么的,他看到了自己,他伸手接过,“就这本吧。”梨云坐在那里看着方仲伯坐在窗边静静地看书,没想到他居然识字。
少年是孤独的,流淌在血液里的哀伤,萧索让他远离人群,他不是废物,只是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上,他宁愿做个废柴。少年是勇敢的,面对真心要保护的人,面对自己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他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少年是执着的,即使是与整个世界为敌,他也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以一己之力对抗千军万马。方仲伯仿佛站在世界之树下,面对着尼德霍格,“没有人理解你,你所谓的拯救,毫无意义,可怜的人。”黑龙毫无表情的看着少年说。“这个世界有我爱的人,这就是值得的。”“她爱你吗?”“这不重要,这是我的选择。”“可怜的人类。你永远也无法打败我。”“我无所畏惧。”方仲伯抬头看到梨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合上了书,走到了她身边,坐下,“你到底是从哪里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这么熟悉?”
“Through all the storms and thorns, Kate I finally come to you.”
“only god knows what I have suffered,days without u are all bitter chapters, jimmy.”
“the war is over , I have already seen too much blood and I cannot bear any lost my darling, the only thing I want is to stay here with you and our family till the end of life.”
“I wish there will be no more wars ,jimmy. Countless families have been broken. How lucky am I to have you back.”
梨云读的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口水,方仲伯最近喜欢上了英文,总找她来给他读各种英文文章。方仲伯坐在一边装作听懂的样子,喝着茶,时不时的还会点个头,梨云有点无奈的看着他,明明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听,方仲伯看着她,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说:“我小的时候,母亲总喜欢给我读各种英文小说,她读的声音特别好听。”梨云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方仲伯说到他的家人,她一直以为方仲伯对他的父母已经没有印象了,这样看来,他出生的家庭应该不错。“你的家人现在在哪呢,从没听你提起。”“在我六岁的时候战争爆发了,我和家人在逃难的人时候失散了。”方仲伯满目的失落,让梨云心有不忍,“没试过找找吗?”“我找了很久了,况且我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会不喜欢,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有产业的正经人。”“可是我书没读好啊!”方仲伯怅然了一下,梨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方仲伯敲了她的脑袋道:“敢嘲笑我了。”梨云哎呦了一声,顺势要去挡方仲伯的手,整个人一个不稳,和椅子一起翻到在地,方仲伯看着她大笑了起来,梨云看他大笑,赌气的躺在地上不起来,天空有大片的云彩,阳光微微刺眼。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下来,花园里有夏日的虫鸣,梨云心里很是焦灼,她该怎么做,太阳有点晒,她想起来,可是就这样默默起来是不是有点丢脸。夏日的艳阳炙热着,梨云的面上是一层细汗,眼前明晃晃的,让她头晕,自己不会要中暑了吧。她正胡思乱想着,一双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面上一片阴凉,梨云睁开眼,是方仲伯,他一双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她把头微微的靠向方仲伯,胸膛的温热在夏日更盛。
方仲伯瞧着梨云面色红的不像话,怕她中暑,从冰箱里拿了一个冰淇淋给她。梨云低头舔着冰淇淋,浓浓的抹茶香气。“梨小云,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人。”“昂,”梨云顿了顿,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仅仅是想起都会心痛。“看样子是个有故事的人呐,梨小云。”方仲伯半笑不笑的,让人有点捉摸不透,“我是孤儿。”梨云不再说话,她有些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可能中暑了,起身低低的说:“我要回去了,我不舒服。”方仲伯坐在那里没说话,他有些不高兴,梨云知道,可是自己的那些过往太过沉重,她没办法说也说不出来。
梨云没有直接回家,她走到了修道院里,坐在教堂深红的的椅子上,有一只鸽子从窗口飞了进来,它站在椅子上东张西望,梨云觉得可爱,她静静的盯着那只鸽子,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进来。边贤走进教堂的时候愣在了那里,那个身影很熟悉,他的手在颤抖,不能自己,他悄悄的走进,生怕自己惊动了眼前的人,真的是她。边贤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梨云,怀里的人惊慌失措,不停的挣扎,“你是谁,放开我!”边贤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搂着她,梨云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那是谁。
这样熟悉的怀抱她怎么会不记得,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贪恋这怀抱,又想挣脱,她那样热烈的爱他却又恨他,他是她的哥哥却又是她的情人,真是人间喜剧。
两个人并排坐在椅子上,边贤想象过很多种和梨云再次见面的场景,他以为梨云会闹,会哭,会抱自己,可是都没有,梨云很平静,平静的让他害怕,不知所措。梨云心里很乱,可是这么久的独自生活让她变得冷静了,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哭闹的小姑娘了。她鼓起勇气,转过头去看边贤,她的哥哥真的瘦了很多,眼下是一片乌青,他应该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吧。梨云伸出手摸了摸边贤的脸颊,他真的瘦了很多,“睡不好吗?”梨云问他,“嗯,没有你我睡不着。”梨云轻生笑了,“小云这三年你过的好吗?”“我很好,哥哥,我长大了。”梨云笑了,她脸上满是自信,这让边贤欣慰又难过,欣慰他的妹妹长大了,害怕他心爱的人真的要离开自己了。边贤握住梨云的手说:“小云,我们回家吧,这三年我真的很想你。”梨云不说话,她不想这样说,不想破坏这相逢的温馨气氛,可是她不能不说,“哥哥,你要结婚了,那个家太小了,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和童小姐好好的生活吧。”梨云握紧了边贤的手,把头靠在边贤的肩上,嗅着他的气味,温暖熟悉。边贤轻轻拍了拍梨云的后背,“小云,哪有什么童小姐,都是假的,家里只有你和我,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这里,梨云终于忍不住哭了,她抽泣声渐渐变大,最后扑到边贤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她的委屈,她的眷恋,她的痛苦,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边贤轻轻一句话就全都崩溃了,她只是想两个人,一直都只是想他们永永远远的两个人。
边贤带着梨云来到他在修道院的屋子,梨云哭的太厉害,眼下有点疲惫,躺在边贤的床上睡了过去。边贤躺在她身边看着天花板,回去之后他和童菲的订婚要推迟了,明年吧,或者干脆取消了吧,反正也不会真的结婚。创世的股份他也有百分之十,目前在公司里的地位也不一定要靠和童菲联姻,想着想着他也沉沉睡了过去。
梨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边贤坐在窗前的书桌前写着什么,梨云从床上下来,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挨着边贤坐了下来。边贤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了起来,“公司的一些文件,处理完了我就来陪你。”“嗯。”梨云趴在桌子上,头靠着边贤的手肘,看向窗外深稠的夜。“我在你旁边呆着就好,哥哥先处理工作吧。”“小云,我们什么时候走,哥哥要尽快回公司上班了。”离开吗?梨云想起了方仲伯,那个恶劣的小子会生气吧。梨云有些犹豫,她不知道童小姐的事到底有没有结束,如果回去会不会再次陷入从前痛苦的生活,如果哥哥能和她留在这里当然是最好的,他们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边贤知道梨云在想什么,童菲的事总该有个了结,现在这种状况让梨云回去他也不太放心,边贤笑着把梨云楼进怀里,说:“不着急的,你可以先在这里呆一阵子,哥哥会常来陪你陪你,你想回来的时候就和我说。只是不要再不告而别了。”“都听你的。”梨云转过头和边贤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睛里有烟花在绽放,仲夏夜的梦里有芬芳的香气,闪烁的星空,还有相爱的男女。
梨云没有像之前说好的那样今天搬到方仲伯的新别墅,方仲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生着气,这个小丫头片子总是在不停的挑战他脾气的底线。已经中午了,这一上午的时间过的很慢,方仲伯一直在等,却什么也没等到。阿武不停的听到办公室里有摔东西的声音,心里心疼那些茶杯家具,便叫来手下的人,“把梨云那个丫头快点给我抓过来。”
边贤和梨云两个人直睡到中午才在阳光照射下醒来。两人起身打闹了一会准备出去,却听见屋外吵闹了起来,梨云走到了屋外看见阿武带着一群人,她感觉有点不太妙。“梨小姐!”阿武看见梨云大喊了起来,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梨云面前,“梨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老大想见你。”梨云有些头疼,方仲伯这又是什么花样,边贤也从楼上走下来,来到梨云身边,问:“小云,他们是谁?”他的眼神有些冰冷恼怒。“是我在这里的熟人啦。”“你要跟他们去哪?”“我去见朋友啊。”阿武在一旁听的不耐烦,“哪来的臭小子,废话这么多,我们大嫂的事你管的着吗!”“大嫂?”边贤看向梨云,“小云,怎么回事?”“臭小子你喊的挺亲热的,我们大哥的人都敢动!”阿武上来抓住了边贤的肩膀,梨云惊慌了起来,她怕这些人伤了边贤,大声说:“阿武,你干什么,放开他,他是我哥哥!”说着去掰阿武的手,阿武一听是梨云的哥哥松了手,“梨小姐,不好意思,没听说过你有个哥哥啊。”梨云也没理他只是焦虑的拍了拍边贤的肩膀,整理他被弄皱的衣服。“不许跟他们去。”边贤冷着脸,阿武在一旁听了很不爽,可碍于梨云的关系不好意思发作,可是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梨云带去见老大,否则还不知道老大要怎么闹腾呢。“就算是哥哥也不能管妹妹见男朋友吧。”梨云在一旁听阿武的口气知道今天她不过去阿武是不会罢休的。她转过头来安慰边贤道:“他们是我朋友,没关系的,我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回来之后咱们再说。”边贤抓住了梨云的手腕说:“我说了不准走。”“哥哥!”“你小子不识抬举啊。”阿武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作了,上去揪住了边贤的衣领作势要打他,只是这一拳还没打到边贤身上就被边贤反手撂倒在地,梨云惊呼起来,抱住边贤的手臂,“哥哥别打他,方仲伯会生气的!”“臭小子,给我上!”边贤推开梨云,阿武和他身边的人与边贤厮打起来,“哥哥,别打了,哥!”梨云不停的哭喊可是没有人理睬他,她看着边贤被打心疼的快要窒息,必须要去找方仲伯,想着她飞奔了出去。
方仲伯正在烦闷,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心里恼火,打开门一看是梨云,满脸泪痕,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时忘了之前的怨气,只心疼的问:“你怎么了?”“方仲伯,你快去叫阿武他们住手,他们要打死人了。”说着也不管方仲伯什么反应,拉着他就跑,方仲伯就这样被拉到现场,阿武正用脚踢着边贤,不停的咒骂,梨云扑到边贤身上,紧紧抱住了他,“别打了!”方仲伯看着梨云这样亲昵的抱着一个男人心里很是暴躁,自己被拉来就是要看她和另一个男人抱来抱去吗。“怎么回事?”方仲伯低沉着声音问阿武,“这小子先动的手,老大你看,我这手都被他打折了。”“他是谁?”“他…他…”阿武有点心虚,“我让你说!”“这小子好像是梨小姐的哥哥。”阿武嘟囔着,“不过这小子太狂了,都没把哥几个放在眼里。”“那你们也不能这样打他啊!”梨云看着阿武的眼神像一只受伤愤怒的野兽,方仲伯看着她心头一颤。边贤的的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好没伤到骨头,“我先扶哥哥上楼,等一下我。”梨云安置好了边贤,下楼看见方仲伯阴沉着坐在那里,阿武他们都不在,“他真的是你哥哥?”“嗯。”“亲哥哥?”“当然。”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你找我有什么事?”梨云的语气明显充满了怒意,“我没有让他们来找你。”“你手下的这些人怎么能随意打人!”“哼,我手下的人想怎么打人就怎么打人,打死了都没人能管得了。”“方仲伯!”梨云瞪着方仲伯,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梨云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以为他们是朋友,可是方仲伯的话却说的这么冷漠无情,梨云站起来跑向了花园,确定四下无人,梨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真是讨厌,最近总在哭,哥哥让自己哭,连这个方仲伯也让自己哭,自己怎么还是这么脆弱,这么幼稚,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梨云边走边抹眼泪,躲在花丛的角落里啜泣。“喂,你又哭什么?”梨云听出来是方仲伯的声音,轻声笑了下,站起来背对着方仲伯,“用不着你来管。”“阿武他们不该打你哥哥,可你哥哥也不该先动手。”梨云仔细想了想觉得哥哥也有点冲动,可他们都把哥哥打成那样了还不够吗,心里仍然有点气愤,可是方仲伯这样的人能这么和她说话,自己再不见好就收,就真的麻烦了,“嗯,我知道的,只是他们下手也太重了,那么多人打哥哥一个。”梨云心里还急着去看看边贤怎么样了,匆匆道别就离开了。方仲伯看着梨云的背影感觉很难过,他说不出为什么,这让他很烦闷,“一个大男人,天天把心思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像什么,爷还有天下要闯!”方仲伯拍了拍自己的脸,离开修道院,只是那背影见了多少有点落寞。
这几天梨云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边贤,可是边贤总是神情恹恹的,太长时间看不到梨云便要找她。
梨云怕边贤心情不好,牵着他出来到后山的牧场骑马。“哥,这是我最喜欢的小马,哞哞。”说着梨云把头靠在哞哞的深棕色的鬃毛上,用手重重的拍了几下哞哞的头。边贤觉得好笑,“它是一匹马,你怎么给人家取了一只牛的名字,傻瓜。”说着边贤用手摸了摸梨云棕色的卷发,“不过你俩的发色真的挺像。”“我和它才不像,它怎么就不能叫哞哞了,我就爱这么喊他,它是我的小马。”梨云转过身不理边贤,气鼓鼓的给哞哞梳理毛发,边贤笑了,他的妹妹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还是那样娇蛮无理,还是和他在一起。梨云转过看他,山风顺着草原吹过,吹乱了边贤黑色的头发,带着边贤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来,小云,咱们策马奔腾去。”边贤一把把梨云抱上马,两个人骑着哞哞在草场里慢慢的溜达。“哥,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不开心。”两个人在操场上溜达了几圈之后,梨云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方仲伯是谁?”边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你喜欢他吗?”梨云听到这里觉得好笑,她的哥哥真是可爱,“他啊,是个可爱的人。”梨云起了玩心回答道。边贤沉默了一会,梨云听不到回答,心里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伸手握住了边贤牵着缰绳的手,边贤低笑了一声,凑近梨云的耳边说:“哦?有我可爱吗?”
当很多年后梨云再想起这段日子的时候,她依旧觉得这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她和边贤第一次敞开心扉面对彼此,没有任何顾虑,这一段日子也陪着她度过日后无数个艰难的日夜,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光明还有希望。
“边贤,你不想看到我的尸体的话,就回来和我订婚。”梨云看着边贤手机的留言沉默着,而边贤颓废的靠在床边,眼神里的东西太复杂,梨云看不清楚。这种沉默让梨云窒息,她不想让边贤背负太多,一瞬间她脑子里想了很多,这段日子里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哥哥的笑容,他们一起起来的清晨,一起散步的花园,真的很美好,梨云走到边贤面前,坐在他旁边,“哥哥,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很幸福。”梨云顿了顿,牵起边贤的手,摩挲着,“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让哥哥这么痛苦,也无法对一条生命置之不理。”“别说了。”边贤尝试阻止她但是梨云继续说了下去,“回去吧,好好对待童小姐。”“我们一起走。”梨云不回答,只是笑着看边贤,“小云,我的命不是命吗,你无法置之不理别人难道可以置之不理我?”
如果前方注定是一片黑暗,那就一起吧。
梨云和边贤在一个清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漓城,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城市苏凉。边贤说,这一切是因他而起也要由他亲自结束,他约了童菲在他们初次约会的咖啡馆见面,童菲穿着艳丽的出现在他面前,厚厚的妆容遮挡不住神情的疲惫。“对不起。”长久的沉默让边贤感到压抑和不适,他率先开口只想尽快结束这次对话。“你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些?”童菲的语气近乎嘲讽,“结束吧,都是我的错。”童菲突然激动的站起来,大声说:“结束?!边贤,你现在要和分手吗,你凭什么?我们不可能结束,除非我死了!”“我明天就会辞职。”边贤看着疯魔的童菲没有丝毫同情,从头到尾只是冷漠的看着她,童菲觉得可笑,他们往日那些虚情假意的爱恋简直可笑,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因为谁?我以前一直知道你是不爱我的,可你至少还会装一下,现在到底是因为谁!”“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边贤不想再多说起身要离开,童菲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别走,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我会让爸爸帮你成为董事会一员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别走。”童菲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咖啡馆,人们看着两个人,现实闹剧。作为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上层社会人物,童菲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卑微如斯,可是边贤还是决绝的离开了。她瘫倒在地,自尊心的强烈打击和情感上的受挫,让他绝望,边贤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二天,边贤就从世创辞职了,他要带着梨云离开苏凉,回去漓城。梨云看着边贤不停的收拾着,他着急离开,梨云知道他在焦虑什么,隐隐的担忧让她有些焦躁,她坐在沙发上,电视不停的播放着一则新闻,特米尔再次和伊利亚特边境的军队发生交火,大量人员伤亡,这一次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摩擦都要激烈,这十几年来的和平是否会再次终止,伊利亚特的政府高层展开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的应对方法,目前中央政府已经派出空军前往边境乌城支援。梨云看着电视上,乌城阴暗的天空,尖叫的人群,心烦意乱,“哥,战争不会真的要发生了吧。”边贤停下手上的活看着电视上纷飞的战火,想起了他们幼时的经历,上前安慰道:“不用担心,如今的伊利亚特已经强大了太多,战争不会轻易发生,就算真的发生了,上一次既然我们赢了,相信我们的国家这一次也不会输。”“我不是担心输赢,我只是害怕再次流离失所,再次和亲人分散,我真的害怕。”“我们明天就去北边,那里远离边境,是个偏僻的小镇,会是个安全的地方。”“嗯。”梨云起身和边贤一起收拾,这个他们曾经的家,如今又要离开了,梨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和哥哥这短短的前半生,一直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原本以为苏凉会是他门最终安定下来的地方,可如今他们将再次离开,再次踏上没有终点的旅途,边川,会是他门最终的归宿吗?
莫名的担忧让梨云无法入睡,她深夜走到了阳台吹着冷风,望着远方,她仿佛能看见燃烧的战火,不安的人群,就像小时候,母亲搂着她和哥哥躲在难民窟里,父亲不知去向,一向端庄优雅的母亲落魄不堪,她的衣裙上全是灰尘,面上也是,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焦虑,年幼的自己在那一刻感到无比的恐慌,那种恐慌她至今无法忘记。外面的风将阳台上的门啪地一声关上了,边贤睡的浅,被惊醒。身边不见梨云,便带着毯子匆匆往阳台上走去。梨云感到温暖从背后袭来,“我想起了母亲,她和父亲现在在天堂应该很快乐吧。”边贤没有急着回答。他静静地想着和母亲不太清晰的过往,光影交错,母亲和父亲的面容已经记不清了,他只是有种感觉,他们非常相爱,非常相爱,“会的,他们那么相爱那么善良,会的。”“我害怕战争,真的害怕。”“没有什么会让我们分离。”边贤和梨云温情的相拥却没发现在远处有一个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有些癫狂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边贤和梨云两个人早早的拎着两个行李箱来到火车站,坐上了火车,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出行了,到有了几分出游的感觉。边川离这里很远,要做七天七夜的火车,梨云的身体不好,喜静,边贤买了车尾的一间双人包厢,此刻的他们牵着手站在车窗前,火车快速的行驶着,景色不停的后退,边贤感觉梨云的手有点凉,说:“你进去休息吧。”“不要,我想站一会儿。我喜欢这样,很久没有静静的看风景了。”“我去拿点喝的。”“不知道方仲伯怎么样了。”梨云心里嘀咕着,她突然想起了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想念他,边贤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看到梨云在那里沉思,“想什么呢?”梨云伸手接过咖啡,端在手上,温温热热的,很舒服,她笑了,觉得幸福,“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了在漓城的事。”“嗯?”梨云低声笑了,又继续说:“其实方仲伯真的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他是我在漓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帮了我很多,我不该不辞而别的。”边贤看着窗外的风景,等她继续说下去,“那段日子,我成长了很多,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看到了新的自己,不停的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一直没想明白,直到我重新见到你。”梨云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有些话好像在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边贤喝了一口咖啡,说:“小云,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说这些话,这些日子,就算你回到我身边,我也总感觉有些东西回不来了,我不确定,有些不了解你了,可我知道,这才是正常的,我们之间需要厘清的东西太多,我们的感情太复杂,我们彼此都需要时间,当你离开我的那一天,我明白,没什么比你在身边更重要,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家人,比这更重要。我不想逃避。”两个人都有些话没继续说下去,他们都还需要时间,可是此刻有一条不会变,他们不会离开彼此。
下午的时候边贤有些累了,在床上睡着了,梨云坐在桌边拿出了纸和笔。她要给方仲伯写封信,当初的不辞而别至今让她觉得很是愧疚。她记下了自己当初离开的原因,让方仲伯别怪她,她也很是抱歉,又想到近日边境有纷争,漓城离边境又近,让他多小心些,自己这边很好,已经和哥哥团聚了,感谢他的照顾,写到这,她实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在底下画了个笑脸,塞进信封,她把信封小心的放到枕边,准备到下一个停靠站寄出去。她靠在窗前看着连绵的山脉,郁郁葱葱,方仲伯带她去山林逛过一两回 ,林间的山路迂回崎岖溪流淙淙,溪上的青石布满了湿滑的青苔,梨云小心翼翼的跟在方仲伯身后,从一块石头上跳到另外一块上,每成功一次她都会感到快乐,那种快乐简单纯粹,是至今她都无法忘怀的感觉。她曾经想过,或许她可以永远留在那里,在远离边贤的地方,默默的平静的生活下去。梨云坐到边贤的床边,温柔的注视着他,轻轻抚过他脸部的轮廓,她好像在想着什么,当阳光透过玻璃斜照在梨云脸上的时候,一切好似定格成了永恒。
火车一路驶向北方,天气越来越寒冷,眼前是茫茫的雪原。火车要在青山城停一天,边贤带着梨云来到青城的周边,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来到伊利亚特的北部,看哪里都觉得惊奇欣喜。青山城因青山而得名,这是北部最高的一座山,山顶常年白雪皑皑,至于它为什么叫青山,因为每年的夏季会有大量的青鸟从南方飞到这里,汇聚在山林里,青鸟身量修长,有一身漂亮的青绿色羽毛,每年夏季,当成群的青鸟盘旋在半山腰的时候,阳光散射在它们的羽毛上,整个山体似乎笼罩在一层青绿色的光晕当中,壮阔而绝美。古代的人们曾一直认为,青山的山顶处住着庇佑北部的神明,这些青鸟是他的信使,每到夏季,那山顶的神明会从沉睡中醒来,来到半山腰处,用自己的神明之力福泽大川,而这些青鸟也追随的他的神力而来。这个神话传说直到现在都被许多青山城的人信奉着。梨云也听说过这个神话,硬拉着边贤来到青山的山脚下,“可惜现在不是夏季,我们见不到青鸟。”梨云有些可惜,“以后我们还有机会来的,到时候我来带你看。”边贤安慰她,他知道从小的时候梨云就一直很想见青鸟,传说青鸟是来自天国的神鸟,它会传递书信,无论那个人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青鸟都会找到他,把信交给他,即便那个人已经去往天国。梨云小的时候一直很思念已经离开人世的父母,她会不停的给父母写信,等着哪一天见到青鸟的话,就让它把自己的信带到天国。边贤知道这一切只是神话,可是他看到梨云认真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一直以来边贤都想给梨云一个更好的世界,他看着梨云不停的写,积攒成厚厚的一叠,他会小心的用盒子将每一封信保存好,就像保存着梨云最好的纯真一般。
梨云穿着厚厚的呢绒大衣,扶着边贤在雪地里有些艰难的走着,这里的雪很深,直没膝盖,梨云常常走了一步要缓个半天才能再往前,她的脸冻得通红,边贤让她回去,她偏怎么也不同意,和边贤在原地闹着别扭,最后直接坐在雪地里,怎么也不动,边贤想把她抱起来,扛回去,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被梨云拉倒在雪地里。冰冷的积雪灌进边贤的衣领,冻的他浑身一个激灵,从雪地里跳了起来,梨云看着边贤甩头的样子,想起了以前给狗狗洗澡的样子,笑的直不起腰来,在雪地里打着滚。“小坏蛋,敢整哥哥了,果然翅膀硬了。”边贤撸起袖子装作生气的样子,把梨云从雪地里一把抱了起来,在雪地里狂奔。“啊!”梨云开心的大叫起来,“冲鸭!边侍卫。”“公主,我们马上就冲出敌人的包围圈了。”“哈哈哈。”路边的游人看到他们的样子纷纷笑了,有的还拿起了手机给他们录下了视频,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一对让人艳羡的爱侣。“年轻人,小心点,雪地里凉,你们别着凉了。”一个路过的当地老翁看着这两个打闹的孩子,心生慈爱,梨云和边贤不好意思起来,两人乖乖的停止,不停的点头。
天色快暗的时候,边贤和梨云才回到列车上第二天,梨云果不其然的感冒了,捂在被子里抽着鼻子,边贤很是无奈。他照顾梨云吃了药之后,梨云就睡下了,边贤独自守在她身旁。手机短信突然响了起来,边贤看了一眼并没有打开就删了,是童菲,如今他已经决心放下一切,并不想和童菲有过多纠缠,可是短信声却一直不停的响起,最后边贤干脆拉黑了那个号码。电话的那一头,童菲在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之后,愤怒的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手机屏幕上是边贤和梨云在黑夜里拥抱的画面。
接下来的几天梨云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的感冒没有好反而愈发严重了起来,边贤把温度计从梨云的腋下拿出来看了看,38.5度,梨云的脸烧的通红。“下一个临靠站我要带你去医院,不能再这样硬抗下去了,在烧下去,你该傻了。”之前梨云一直很抗拒去医院,她只想早点到达边川,可是如今自己病成这样,她是真怕自己会烧成傻子,便点头答应了。“哥,我们还有多久到。”“还有差不多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啊。”梨云听到还有这么久,几乎哭出来,她现在特别难受,只想快点到医院里。
两个人艰难的等待着,梨云除了喝了点水,没有吃任何东西,嗓子沙哑连说话都困难,边贤只能坐在他身边不停的那冰毛巾给她降温。折腾了许久终于到了冷山镇,边贤叫了车把梨云带到医院,原本火车上的乘务人员不建议梨云他们在这一站下车,冷山镇靠近饱受特米尔军队骚扰的边陲城市兰云市,可是边贤看着梨云的样子实在等不及,还是坚持带着梨云下了车,一路上,边贤看到了不少准备从这里撤离的居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到了医院让医生尽快打点滴,开药,他们好乘三天后的下一班列车离开。
冷山镇,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群山环绕,寒冷无比。边贤坐在梨云的床边往窗外看,白雪皑皑,梨云在吃完药后沉沉睡去,边贤起身准备到市集上逛一逛,顺便给梨云带一点小玩意儿回来,梨云很喜欢各式各样的市集上的小工艺品,以前小的时候,梨云会定期守在居民区边的 垃圾箱边,翻找一些别人遗弃的玩具或是小工艺品,每次若是有新发现会开心好几天,放到自己床头的小铁盒里,抱在怀里睡觉,边贤看到会觉得很心疼,他不让梨云再去翻垃圾,还要把她铁盒里的东西扔掉,梨云为此大哭了一场,甚至生了一场大病,边贤就像现在这样坐在梨云的床边,把梨云的铁盒抱在怀里整理好里面的东西,歉疚的说:“小云,对不起,哥哥不该把你的宝贝扔了,以后你再去找宝贝的时候哥哥陪你一起。”梨云看着哥哥,眼眶里泪水不停的打转,“别了,哥哥,我不去了。”
细碎的往事缠上心尖,边贤怜爱的摸了摸梨云的脸颊,走了出去。
梨云在模模糊糊中醒来,没有看见边贤心里很是焦虑。她从床上起来靠在窗前往外望着,“你男朋友刚出去了,别着急,小姑娘。”一个慈爱温柔的声音响起,梨云回头是一个中年妇人,她躺在病房另一头的床上,刚坐起来喝水。那个妇人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简单的扎起盘在头上,虽然身穿着病服却无处不透露着优雅从容。她慈爱的笑着,梨云有一瞬间愣神,她仿佛看到了母亲,那个温柔甜美的贵族小姐。梨云笑了笑说:“我站在这等他。”“你们两个人很是恩爱啊。”梨云听到这,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顿了顿说,“是啊,我和哥哥感情很好。”“那是你哥哥啊,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那个妇人听到这有些窘迫自己误会了一对兄妹。梨云在窗边站久了觉得有些凉,从床上拿起了毯子裹在身上,那个妇人抬头望着梨云的侧脸内心伤感起来,她的孩子如果还在的也应该是这么大了,他应该已经结婚了,带着妻子还和孩子围在自己的身边。“咳咳咳。”梨云还没有痊愈,靠着窗咳嗽了起来,妇人端起了身旁的梨子水走到梨云身边,“小姑娘,这个对嗓子好,你尝尝。”梨云看着她不忍心拒绝,尝了一口,真的很甜,她冲妇人笑了笑。“我儿子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很喜欢喝梨子水。”她端过梨云手里的白瓷碗,温柔的说。梨云感觉得到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孩子。“您的儿子一定很幸福,能有您这样体贴的母亲。”梨云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那个妇人流下了眼泪,梨云顿时慌了起来,攥着毯子的一角,不知所措,只能软声安慰,“夫人,您怎么了?”她抽来纸巾递给那个妇人,“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夫人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平稳了情绪又开口说:“我的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他若是还在,应该和你一般大了。我只是有些触景生情。”“别难过了夫人。”梨云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伤心的母亲,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瑞卿。”一个男声响起,那个妇人转过头去,“忠生。”那个头发略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急急的走过来扶住那个妇人,“你怎么起来了,这里天气这么冷,你该把外套披上,再受了凉怎么办。”说着男人把床边的外套拿起来批在了妇人的身上。“忠生,我好的差不多了,没事了。我正和小姑娘说话呢。”妇人转头笑着看着梨云,“这是我丈夫,栗忠生。”“栗先生好。”梨云略有些怯生生和男子打了声招呼,“你好。”妇人非常喜欢梨云又问道,“姑娘,你叫什么。”“我姓边,叫边梨云,梨花的梨,云朵的云。夫人您呢?”“真是秀气的名字呢。我叫潘瑞卿,你别一直站在窗边等你哥哥了,小心着凉。”“嗯。”梨云说着走回了自己的床上,那妇人也由她丈夫扶着回到了床上。
窗外的雪下的越来越大,梨云心中莫名的焦躁了起来,她给边贤打了个电话,却无人接听,电视上突然播起了天气预警,“今天下午将有一场暴风雪向冷山镇袭来,各位居民请尽量不要外出。”“暴风雪。”梨云脑海里重复着这句话,她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强烈的不安感向她袭来,这场暴风雪来的太突然太压抑,就像小时候的那场大雨,泥泞的道路中父亲浑身冰凉的躺在那里,母亲搂着她和哥哥越走越远,母亲一言不发,但是梨云看到母亲在流泪,那是大雨都冲刷不掉的眼泪。
梨云走到门口,狂风扑面而来,风雪中人们慌乱的奔跑着,梨云一边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着边贤的身影,一边向风雪里走去,“啊”慌乱的人将她撞倒在地,梨云不停的咳嗽,坐在地上无法起身。“小云!”梨云闻声慌忙抬起头,风雪中一个瘦长的身影疾步走来,裹着单薄的衣服,身上落满了白色的雪,头发上,眉毛上都是一片白色,风雪中他的脸被冻的通红,看了让人心疼。边贤把梨云从地上抱起,边贤的怀抱很冷,梨云在他的搀扶下走进了病房内。边贤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床边,轻声责怪道:“你怎么不在房子里面等我,外面有多冷,你不知道吗?你的感冒还没好呢。”梨云握着边贤的手,“你怎么出去不和我说一声,你走了这么久,我很担心。”梨云答非所问,眼里的急切让边贤心软了下来,只得不停安慰她。梨云醒来后一阵大悲大喜,整个人觉得头晕眼花,刚退的烧又席卷而来,身上阵阵冷汗,整个人皱着眉头蜷缩在那里,边贤坐在她身边,喂她吃完药,静静地守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风雪渐渐停息了下来。边贤摸了摸梨云的额头,已经退了烧,睡梦中的梨云显的恬静,想来已经好了很多。边贤的心稍稍松懈了些,整个人感到疲惫,半窝在梨云身边沉沉睡去。
“砰!砰!砰!”巨大的声响将边贤从睡梦中惊醒,医院里的人群变得慌乱嘈杂起来,“这不是演习,请全体人员躲入医院的防空洞!特米尔的空军正在攻击我们!”医院的广播声响起,人群更佳慌乱,边贤赶紧叫醒了梨云,拎上随身物品,搂着梨云往外走。再次经历这种突如其来的轰炸,还在病中的梨云显的很慌张。“砰!”不远处有一枚炮弹爆炸,巨大的声浪袭来裹杂着尘土,梨云被呛的一直咳嗽,她感觉有些力竭迈不动步子,边贤放下所有东西把她背在身上向前跑着,这些天边贤一直没休息好,背着梨云显的很吃力。“所有人听着,冷山镇已经被我军攻占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广播的声音响彻了灰色的天空,惊动了停在医院顶部的鸽子,四散飞去。
大批穿着特米尔军装的军人出现在街道上,人群被包围了起来,墨绿色的军装晃的梨云头疼,看着他们向自己走来,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恐惧燃烧着梨云的心脏,她紧紧抓住边贤的手,手心里全是汗。边贤和梨云被粗暴的扔上了大型的卡车,向货物一样被关在车厢内。黑暗中一路颠簸,“哥哥,我好害怕。”“没事的,我在呢。”边贤安慰着梨云,心里却也十分不安,和梨云一样,幼时的阴影萦绕心头,那时有母亲保护他们,而现在只能靠他来保护梨云了。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卡车停了下来,他们被送到了一座教堂。冷山镇大部分的居民都被带到了这里,这座圣约翰教堂,是伊利亚特北部最古老也是最大的一座教堂,教堂的顶部是一座高大的耶稣圣象,悲悯的看着世人。平日里有很多信徒会在圣象下祷告,然而此刻这里显得阴森恐怖,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祥和,连教堂顶上的耶稣圣象在梨云看来都变得狰狞可怖,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前来索命。
陆陆续续的又有很多市民被送来了这里,梨云不太明白,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冬日严寒,边贤和梨云从医院跑出来的时候随身的物品都丢在了路上,梨云身上穿的衣服根本不足以长时间的抵御这严寒的天气,她面色惨白的缩在边贤的怀里,边贤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惊人。边贤环顾四周都是特米尔的军人,他们手持着武器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这时候人群响起了议论声,边贤向前方看去,一个穿着白色上衣和墨绿色军装裤的人走了出来。他身材十分的高大修长,白色衬衣的衣领随意的敞开着,浑身上下透露着贵族的优雅随意,和军人的刚毅果决。他看向人群的时候,边贤能够看出那眼神里的高傲和冷漠,这一点让边贤很抗拒甚至厌恶,但越是这样的人越会愿意显示他对民众的仁慈。边贤看了看怀里的梨云,冲着前方大喊:“这里有发高烧的病人,需要送到医院!”听到声音的时候台上的那位皱了皱眉头,朝前方看去,他身边带着细框眼镜的随从看到他皱眉立刻上前说:“将军,我让手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两个粗壮的军人走向边贤,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强行将两人拖到了教堂的正门前,那位将军的随从微笑着来到他们两人的身边,看看惊慌的躲在边贤怀里的梨云,那娇小无助的样子,像极了将军书房里挂的那幅画里的女孩,他看向边贤温和的说:“是这位小姐生病了吗?她看起来的确脸色苍白。”“我妹妹已经连续四天发高烧了,这样的天气她根本承受不了,她需要现在就去医院。”细框眼镜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会,转头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他身边的人走过来,要把梨云从边贤的怀里的拉出来带走,梨云惊慌的大喊起来:“放开我!”女孩尖利的声音划过冰冷的空气传到将军的耳朵里,他转头望过去,一个穿着黑色长衣的女孩拼命挣扎着,紧紧抱着身边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和旁边的警卫几乎扭打起来,“只不过让他过去问一下情况,怎么弄成这样。”他紧皱着眉头,“舒华,你去看看宋清在搞什么。让他快点,我们这还有正事要办。”他说完不耐烦的转了转自己左手的尾戒。
那一边宋清伸手拉住边贤,依旧温和的说:“我们只能你把你妹妹一个人送去医院,而你得留在这里。”“我妹妹不能离开我,我必须要和他一起。”边贤的眼睛因为愤怒而露出红色的血丝,宋清冷笑,“我说只能送一个人就只能一个,要不然就让你妹妹病死在这里好了。”边贤死死的盯着他终究还是服了软,他搂过梨云,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柔声说:“你先跟着他们去医院,哥哥随后就去找你。”“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去。”梨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不敢离开,也不愿离开,死死的拽着边贤的手。边贤心中也在犹豫,让梨云一个人离开他实在不放心,可如今这番情景,他们想离开这里已经基本不可能了,如果让他们带梨云走,他不知道这些特米尔人是否会遵守诺言善待梨云,如果梨云吃了亏怎么办,可是梨云不去医院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冷山镇的冬天比炮火还要更能致人于死地,内心百感交集,他一时无法抉择。宋清等的有些不耐烦说:“要是不愿意,你们就留在这吧。”“宋清,你不要这么不讲情理嘛。”舒华在一旁看了许久,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宋清怎么突然和这对兄妹较起了真,他平时并不是这样冷血,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个姑娘看起来身娇体弱的,再在这寒风里冻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人命了……”舒华还没有说完话便被宋清拉到了一旁,眼神示意他闭嘴。“你这是怎么了,挺有火气。”舒华不解的问道。“这个小子,身上有股劲,我看了不舒服,就想憋屈他一下。”“哦?那小姑娘还病着,看着很重,你也别跟一个姑娘过不去。”宋清回头看了一眼梨云又说:“这个姑娘,我说不清,你觉得将军会不会喜欢。”“老宋,你瞎说什么呢。”舒华听到宋清的话笑了起来,拍了拍宋清的肩膀,“你在这等着呢,想给将军牵姻缘,你想多了吧,将军那个性子,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己,更何况这是个伊利亚特人。别瞎折腾了,咱们要善待俘虏,这是上头的命令,把这两个人暂时送到休息室吧。”“好吧。”宋清听舒华这样说只得答应,身旁的警卫便领着两人往教堂的休息室走去,临走时边贤向宋清和舒华鞠了一躬,舒华又说:“叫个医务人员过去。宋清你跟我过来,将军在等我们。”
边贤扶着梨云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下,过了一会一个医务人员过来看了看梨云,询问了些病情,有些担忧的说:“现在这里没有药,医疗条件也不行,她在这样拖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脑膜炎,她现在已是已经开始有些不清醒了。”边贤看着沙发上的梨云,她闭着眼睛,呼吸沉重而急促,脸烧的通红,不能再等了。边贤走出了休息室,教堂的广场前宋清正在用喇叭大声的说着什么。“在这休战的十年内,特米尔一直遵守着和平约定从来没有侵犯过伊利亚特的边境,也善待所有的伊利亚特人,可是在不久前,特米尔发生了一起恶性的刺杀事件,一名伊利亚特的杀手刺杀了我们特米尔的高层,连同他怀孕的夫人都没有放过。我国政府多次同伊利亚特交涉要求交出该名杀手,伊利亚特政府却选择了沉默,纵容该名凶手逍遥法外。”宋清越说越激动,颇有些慷慨激昂的气势,他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的看了眼舒华又开口道:“这次我们来到伊利亚特不会伤害任何普通民众,我们只是想抓住这个杀手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现在依据我们的情报这名杀手已经流窜到冷山镇北部一带,我军会长期驻扎在这里,但是大家放心,所有人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是这一阵我们将实行严禁的宵禁制度。”边贤走到广场边侧听到宋清的话,心里不禁也有几分疑惑,宋清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这样的消息怎么在国内几乎没有听到过,但容不得他想太多,他现在只是想找机会给梨云拿到药,这个讲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边贤正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前找那个刚刚帮了他们一把的人,突然爆发了枪声,人群骚乱起来,台上的宋清捂着胳膊痛苦倒地,大量特米尔军人涌上前来,他们开枪向人群中射击,鲜血四溅,人群四散慌逃却被特米尔的军队团团围住,“将所有人都关进地窖!”慌乱之中边贤被两三个军人牢牢控制住,塞进了卡车,他拼命挣扎,可根本无济于事,满脑子想着梨云,他这么离开,梨云该怎么办。
宋清的胳膊受了枪伤,鲜血不止,将军紧皱着眉头,“舒华快把宋清送去军医那里,再把地上这些尸体收拾掉,这些可恶的伊利亚特人!”宋清虽然剧痛难忍但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忍痛对将军说:“将军,把那个女孩也同我一起送去军医那里吧。”将军觉得好笑,“你小子怎么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女人。”宋清痛的实在无法回话,只惨笑了一下。“舒华,把那个女孩也带上一起。”宋清被送上了车,将军在他身后跟着,昏迷中的梨云被两个警卫抬着也送了过来,将军看了一眼这个黑衣女孩,那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生怜爱,他想起了自己书房里的那幅画,那是他母亲画的,母亲很喜欢那幅画,说那是她梦里的女儿,也是这么娇小这么苍白这么惹人怜爱。“舒华,让医生好好照顾他们。”“好的,吴大将军。”舒华满口答应,回头细想却觉得这话有些怪异,他们?也包括那个女孩?
梨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白晃晃的天花板还有灯光刺的她晕眩不已,“哥?”她喊了一声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有些心慌。“你醒了?”梨云循声望去,在她的旁边还有个病床,病床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冲她温和的笑着。先前的恐慌不知怎么消减了一半,“嗯。”梨云在病床上坐直了身体,眼睛望向门口。“你看见我哥哥了吗?”“哥哥吗?没有啊。”病房外的长廊传来了脚步声,缓慢而沉默,梨云不管不顾的跳下了床,飞奔到门口,她站在那里望着阴影中走来的身影,越走越近,也越来越失望,这不是哥哥。梨云落寞的转过身,回到屋子里站到窗前,屋外依旧是不曾停歇的风雪。“老吴!。”宋清激动的喊了一声,想从床上起来,却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整个人龇牙咧嘴的痛了起来,模样有些搞笑。“你消停点。”舒华在一边忍着笑意说。“老吴。”宋清又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他抬头看向将军,却看到他盯着窗前的那个女孩的脚,梨云一直光着脚站在那里。病房内突然的访客让梨云有些紧张,她站在窗前不知所措,又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妨碍了别人,想要转身离开却又迈不开脚步,只是尴尬的站在那里。宋清笑了笑转身走到窗前轻声喊,“小姐,你这样光着脚站在这里不要着凉了。”梨云看了眼宋清有些羞涩的笑了,宋清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不自在,笑的和蔼,拿起自己床边的拖鞋放到她脚边,“穿上吧。”梨云一双脚冻的冰凉,慢慢的挪着穿上了鞋,绕过了将军走了出去。“老吴,你坐下啊,怎么站在这里冷着张脸,我也是受了伤的人,不能给张好脸。”宋清坐在那里又插科打诨起来,“我看你好像挺精神。”将军说着坐了下来,舒华去给他倒了杯水,转头又对宋清说:“宋清,很少见到你对女生这么好啊。”宋清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有些贱贱的凑近将军说:“我说老吴,这个女孩是不是很可爱。”将军转了转手里的水杯,似乎在思考。“阿嚏,阿嚏。”梨云站在门口不停的打着喷嚏,脸上通红,将军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水杯对宋清说:“我看你挺好的,后天就出院吧,我们要南下,先走了。”说完站起身来走开,宋清听了这几句话懵在那里,什么叫后天出院,这不是要他的命?吴生这个臭小子,当上了将军,就不把兄弟的命当回事了是吧!
吴生路过门口的时候看了眼站在那里的梨云,说:“你进去吧,我们走了。”那声音不大,低沉的男中音,没什么感情,却也让梨云有些震惊,“好。”
梨云看着那身影离去,转身走进了病房,看见宋清笑的谄媚,宋清说:“刚才将军和你说了什么?”“将军?你说刚才那个人吗?”那样年轻的年纪,居然是个将军,梨云惊讶的看着宋清,“哈哈,是不是年轻有为又帅气逼人。”“哈哈~”梨云被宋清有些贱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很奇怪,宋清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有趣的又容易让人亲近的人。宋清看到梨云笑了,心里也轻松起来,她笑起来真的很甜美,像特米尔充溢着花香的春天,将军会喜欢的吧,但是她哥哥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
“小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宋清看着梨云温和的问道。梨云盯着窗外并没有听到宋清的话,她走下床,在柜子边翻找着,口中喃喃自语:“我的手机呢?”梨云翻遍了所有地方依然没有找到,“护士!护士!”梨云大声的喊道。宋清看她慌乱的样子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你在找什么?”“你们再送我来的时候有看到我的手机吗?”宋清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那先生,你有手机吗,我要联系我哥哥。我一个人在这里,哥哥会担心的。”梨云满眼含泪,宋清不忍心拒绝她,另外他知道就算她真的打了电话,她的哥哥也接不到。梨云接过宋清手里的手机,电话的那头只是不断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瘫坐在床边,泪水干涸。她该怎么办,哥哥不见了,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该怎么办。“小姐,你看起来很不好,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梨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该如何和一个陌生人说,自己现在举目无亲,不知所措。宋清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又说:“我们是特米尔军部的人,我们可以帮你找你的哥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暂时跟着我们。”梨云左思右想,看着宋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屋外的风雪更大了,梨云裹紧身上的大衣,这件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边贤的味道,冷冷的鼠尾草的香气,梨云想起了雪地里边贤的怀抱,还有幼时朦胧的画面,这种浓烈的紫色的花朵,曾经大片大片的长在山野里,每到夏日,母亲便会带着她和哥哥坐上马车驶过林间的小路,来到乡间的庄园,一路上有大片的麦田,还有大片的鼠尾草,哥哥喜欢这种花的香气,每当这时他就会很兴奋,母亲会让马车停下,带着他们走到鼠尾草的花田里,这个美丽的夫人会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田野间嬉闹的儿女,那清脆的笑声会在田野间久久地回荡,直印刻到梨云的心里。“哥哥。”梨云站在床边,在充满雾气的玻璃窗上,不停的写着“贤”字,窗外依旧大雪纷飞。
风雪连绵的整整一个星期,直到今天才渐渐 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