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玫瑰是热烈的,火一般的激情,血一般的鲜活,迸裂开来,四处乱窜,化成血色浪漫。
较之红玫瑰,白玫瑰是素净的,没有火的跳跃,没有血红的热忱,没有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眷恋,融化开来,不过是细水长流。
很少有人是不喜欢玫瑰的,也很少有人能抵挡住红玫瑰们火辣辣的诱惑,但是,振保是一个例外,至少曾经的他自允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如此说来,若说他是一枝白玫瑰不免有些冤枉了他,该是一株雪莲花,圣洁!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2
振保可不是这样的,他是有始有终,有条有理的。
他是正途出生,出洋得了学位,个子不高,但是身手矫捷。晦暗的酱黄脸,戴着黑边眼镜,眉眼五官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但那模样是屹然;说话,如果不是笑话,也是断然。爽快到极点,仿佛他这人完全可以一目了然的。
他从国外回来做事的时候,是站在世界之窗的窗口,实在难得的一个自由人。
他是一个使劲浑身气力爬到烟囱顶端的人,是不会轻易就被任何一个平庸女子所牵绊的,如果有,也不会是一个已经做了太太,而且是朋友的太太的交际花。
这样的代价太过惨重了,从烟囱之巅掉下去摔个七零八落也就算了,一不小心还会满脸烟囱旧尘,不免难堪。
如今他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为他自己,也得为生养她的老母亲着想,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愚孝也是孝顺的一种。
3
命运就是这样爱捉弄人。
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要和王娇蕊走的太近,却又一次次享受着她故意的挑逗。
王娇蕊是从不甘于寂寞的女子,在伦敦的时候是,现在就算结婚了也一样,藕断丝连的暧昧者们从来就没少过。
说来振保是经不起这棵红玫瑰赤裸裸的诱惑的。
从防御到逃避,从逃避到接受,从心有愧疚到心安理得,从心安理得到扔之弃之,终究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
到底该怪谁呢?
是王娇蕊不守妇道,本性难移,故意引诱了他?
还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自己的内心深处或许从来就跟她一样,放荡不羁,未曾安分过?压抑在内心那头狂野的怪兽,现在终于爆发了?
到底是思想控制不住身体还是生理控制不住身体,他也没有问过自己。
万一是后者,那他曾经坐怀不乱的事迹不就是在自己脸上“啪”的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吗?
4
终于,他还是抛弃了他的红玫瑰。
娶了白玫瑰孟烟鹂回家。
到底是他对母亲的唯诺,还是出于对世俗社会所谓“脸面”的妥协呢?
他也不曾问过他自己。
和孟烟鹂朝夕相处,起初一两天倒也新鲜,日子久了,生活琐碎,一成不变,满地鸡毛,不甘与烦闷膨胀得日益厉害。
不免烦腻,他又想到了他的红玫瑰,百无聊赖之际,他又走上了不停的寻找更多数量和更多形状的红玫瑰的路,没有止境。
他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
其实不是,白玫瑰只有一朵,终究凋零而落。
自从娶了白玫瑰后,在外面明里暗里换了多少女人,到底有多少红玫瑰他也不记得了。
究其根本不过是他永远也不能满足。
娶了白玫瑰心心念念着得不到的红玫瑰,娶了红玫瑰当然也会念念不忘他的白玫瑰。
5
红与白,说到底不过是他的欲念而已。
就像现实中的你我,男人心里想的永远都是腿长、胸突、肤白、青春靓丽的白富美;女人也妄想帅气多金的白马王子逶迤而来,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现实又是如何呢?
最后娶回家的没几个能如愿。
万分之一能如愿以偿的,心中还在惦念着更多形色各异的人。
思想是涌动的,人的贪念是永远也不会泯灭的。
生活,说到底就是一面放大镜,扩大的全是缺点,缩小的全是优点。
“想”不等同于一定要“做”,所谓“求不得”,该还有一份责任和自律相随。
否则,得与不得,不过是这红玫瑰与白玫瑰的轮回,禁锢在其中,身心各异,永远不会满足,永远也没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