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本身就需要勇气。我们常说,写作是一种打开自我的方式。参加创意写作工坊,不仅意味着打开自我,还意味着要准备好接受自己作品的不完美,接受别人的批评。不管怎样,你的作品都难逃读者的挑剔,但工坊里,你得到的是更直接的反馈。詹姆斯·弗雷的这篇文章看似有些夸张,但背后的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埃德温·A·皮普在《专业故事写作手册》中写道:“小说家就是将自己置身于各种各样的奇特事物之中……我们尝试着将现在的狂喜、得意或惨绝人寰以及过往的经历、经验融合在一部小说中,这部小说或让人激动不已,或身心愉悦,或有教育指导作用,或催人泪下。胆小的人做这份工作是没有前途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在成长过程中表现得很勇敢。
我以前常常和一群疯狂的朋友一起去滑雪(我父亲把我这群朋友称为“坏朋友”),我们会“嗖”地滑过一片树林,有时是在布满冰块的小路上滑;有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看不清下一个路口,看不清下一段坡路;你腾飞的身体可能会在下一个空旷的地方掉落下来,就像摔在沸腾的水壶上一样疼痛无比。确实,无一例外。
高中毕业后我在正在施工的潜水艇上工作。在潜水艇上,你有可能被烧伤,被施工掉下来的东西砸到,因储料囤积太多、氧气不足而窒息。但我从来没想过这些,管它呢。
第一次参加创意写作班的时候,我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孩子。在那之前,我一直是一家保险公司的理赔员,整天面对尖叫、受到恐吓,偶尔还会被愤怒的索赔人攻击。但是,还好,我内心坚强,丝毫不受这些影响。
但是当我在创意写作班朗读一个篇幅为五页的短篇小说时,我喉咙紧锁、口干舌燥、全身颤抖。然后,当班上其他同学讨论我朗读的故事时,我感觉神经紧绷、汗流浃背、全身起鸡皮疙瘩、眼皮直跳,眼前像是有小精灵在跳舞。老师的直言不讳和同学的讨论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帽。
下面我给你们举一个小例子,是创意写作班的老师曾经给我写的评论。
亲爱的弗雷先生:
你写的东西能算是一篇小说,不外乎它连词成句,全文奇思怪想,莫衷一是;另外,据我所知,其与小说的共同之处便是它们都有开头和结尾,也就仅此而已。我首先想知道的是,这样构建的意义何在?然后亨利的岳母死而复生,又重新操起了让亨利改邪归正的“事业”。岳母这样做又会对亨利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为什么用了7500字来反复抨击亨利,但整个故事中,他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躺在那里发抖?再者,为什么亨利的岳母要费尽周折再回来呢?弗雷先生,你似乎认为安排一些恐怖情节和神秘故事就能算一篇好小说了,但你写的并不是故事,并且全文冗长,除了亨利看到一个老姑娘穿墙而过时尖叫一声,我对他一无所知。
准备好面对你的自尊散落一地
你了解了。当接受他人的批评和抨击时,我们总是备受煎熬,甚至连最勇敢的人都会变成软绵绵的面包。
我们写作班的另外一个同学后来跟我说,她常常会在上课结束的时候跑到洗手间呕吐,如今她成了一名编剧,还获过奖,几十部短篇小说在各大卖场都在出售。
还有一个同学突然销声匿迹,时隔一年再度归来,现在他已经卖掉了几打小说了。另一个跟我说过“在写作班朗读自己文章的时候,没有哪一次不感觉自己快要尿裤子”的同学后来也卖了好几部作品,并且还因为给电视节目策划了好创意而赚了一大笔。
要学会这些原理,你必须承受一些东西。如果说班上同学的批评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你的自尊在你眼皮底下碎落一地。
毫无疑问,很多人会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一个富有成效的创意写作班的中途辍学率通常达到百分之七八十。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接受批评总是痛苦不堪的。你得在一群作家同学面前读一点东西,然后听他们对你的文章长篇大论,说你写的东西柔软无力、乱七八糟,塑造的人物单调无趣,这真是一件很让人煎熬的事,但这也是学到东西的唯一途径。
胆小的作家的写作生涯通常以从一家写作学校换到另一家写作学校而告终,他们希望能找到一位对他们不那么苛刻的老师。面对小伙伴们直爽的批评时,他们无法克服内心的胆小和羞怯,所以寻找着他们所能接受的,他们也确实找到了。他们发现,在“泡芙”团体中,同行的批评都温和委婉,他们不太爱批评人,而是铺天盖地地鼓励和赞扬。这注定了他们会失败。
成为一名作家要有勇气和胆量
那应对措施是什么呢?要成为一名作家需要勇气和胆量。你得战胜你的胆小和怯懦,勇敢面对这个坚强的作家团队的批评。其中的一个办法就是忍耐。报一个实实在在的讲习班,抓住每一个机会在大家面前朗读你的文章,然后坐下来听听他们讲什么。很快你会发现讲习班里的伙伴们讨论的是你的文章架构,而不是你这个人,也不是你的自尊。你的小说仅仅是一部尚未完成的作品,你需要别人的反馈,从而了解如何让你的小说更加铿锵有力,让人印象深刻。只要一直待在这种环境里,你就能学会如何处理这种问题。
一个可能有帮助的途径就是学会自我嘲讽,另一个途径就是绝不能让大家讨论你为何要这样创作。如果有人问你这样的问题,你就说“我被安娜贝尔·李的精神折服”之类的话,或者说你喜欢不言而喻的故事。但绝对不要为你的作品做任何辩解或解释,绝对不能和给予你批评的人争吵或提出不同的意见。既然你是在请求别人,那么就没有抱怨的权利。如果你不喜欢别人的评论,你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吧。这是你的故事,你可以随心所欲。
最终,随着写作技能的提升,别人对你的批判会变得不那么苛刻,大家除了会惊叹“哇!”,也不会说太多。
本文摘自《弗雷的小说写作坊:让劲爆小说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