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严寒。她又一次坐在了水泥地上。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我已经记不清楚。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复昔日的精明强干,智力几乎和几岁的孩童一般。
时间回到了四十年前,那个时候的她长辫子,大眼睛。嘴边两个酒窝,一下子就让我的整个灵魂沦陷。
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我曾经在部队服役四年,只是因为文化水平不高的原因,到了后来不得不退伍。
我不甘于做一个农民,但是在那样的大环境下,我除了和大多数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喜欢她,发了疯一样的喜欢。
她的性格活泼,虽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咯咯咯的笑。我的郁郁不得志,在她的笑声里,冰雪消融。
她比我家里那个黄脸婆好了一万倍。
可是,我不能娶她。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在那样贫困的年代,在那样封闭的村庄,这注定只是一场孽缘。
人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在那样的时候,人到中年的我们两个,简直可以用疯狂两个字来形容。田间,地头,每一个可能的机会,我们都千方百计的想要见到彼此。
可是纸里怎么能包的住火?
村里人的指指点点,逐渐长大的孩子们,都成了一道一道的屏障,阻止着我与她相见。
如果不能两全其美,不如支离破碎。
我和她商量好了,回家和另一半离婚。然后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春天来了,桃花开了。秋天走了,颗粒归仓了。我们的事,年复一年,说说容易,做起来,那么难。
首先是她的父母以死相逼,她的孩子,看着他们的父亲那一种委屈的神情,对她的仇恨升级到了顶点。如果她一意孤行,她将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还有我,我的女儿和儿子,他们双双跪在我的面前,涕泪横流。为了他们的母亲,为了保持一个表面完整的家。
重重压力之下的我们两个,终于选择放弃自己的幸福,想要放手。
我想着我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有着深爱的成分。夜深人静的时候,舍不得,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没过几天,我们两个又开始旧情复燃,甚至于,比原来的感情更加炽烈。他人的眼神,孩子们的谴责,有什么了不起?
只要我们两个能够不拆散彼此的家庭,不离弃自己的孩子,偶尔的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
多少年,一晃而过。她老了,我也老了。
她的身体,如同一支风中燃烧的蜡烛,摇摇欲坠。坐下了,自己已经起不来。我是男人,我照顾着她,我愿意。
年轻时侯播下的种子,到了现在,终于开始开花结果,无力回天。
两边的孩子,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去了遥远的异地他乡。对于年复一年衰老的我们,不闻不问。
有些事,有了开始,就应该会想到结果。
我不怨谁,如果这是一种错误,我只希望来生的我们两个,早早遇见,不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