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俊仿佛已经消失了很久,QQ上他的头像一直是黑的,一动不动。藤一直等待着他的QQ复活,但他似乎没有给她意外和惊喜,一直沉默着。
藤其实很少跟红烛说起俊,她只是自己想念,自己在心里深处呼唤他的名字。俊的名字从此不会在她的生命里消失,她爱他是庄重的四个字:一生一世。当然兰喜欢说是1314,但藤说没有四个汉字的美。在那一刻,她没有犹豫,只有那四个字能表示非常爱。
红烛爱抽烟,抽一种叫“长征”的烟,每次打开烟盒,就会看到四个字:点燃希望。藤问他烟苦不苦,他淡淡的笑着说,苦不苦,看一看长征二万五。她腼腆的笑,像一弯柔情的水。他喜欢那样若有如无把一些风情传达给她,两人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但彼此觉得快乐。
她或许在动摇,抑或是在心动。
他很明确的知道她不会爱上他,但他在暗处,她在明处,暗箭难防啊,他曾这样诡异的想。他告诉自己不要想她,可是他不听他的话。
或许万千的想念都不如现实的一个拥抱,在拥抱面前,念想变得那么虚弱无力。他将她揽入怀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她没有拒绝,他为它陷入水火,但她只是觉得是一滴眼泪,与她无关,她爱的是俊,不是他。
天开始下雨,有点像情深深雨濛濛的那种雨,他和她牵着手走在郊外的小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浪漫,甚至他觉得他和她一生就只有这一次,这一夜可以这样牵着手在一起。她的心里明明想的是俊,可是她牵着的是他的手,她面对的是一个远不如俊的他。
夜很黑,可是她和他都不想回家。雨落到高压线上发出令人惊悚的声响,他握紧她的手。两个人决定走进一处废弃的房屋里避雨,他牵着她的手,她什么也不害怕。
废弃的房屋里燃起了篝火,他伸手去抚摸她那被雨水淋湿了的头发。她突然感到一股温暖的暗流涌到心里。他紧紧的抱住她,他说冷吗?她说不冷。某个时候他吻了她,只是浅尝辄止。
她的脸绯红,火光像一支红色的蜡烛,燃烧在漆黑的夜里。他问她,我们可以在一起吗?她不知道在一起是不是恋爱,她说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甚至是害怕,醒来之后,一切都是昙花,都是过往的云烟。
她说她有些累。他说,那你睡吧,在我的怀抱里。
他抱着她,像一座丰碑,他静静的看着她静静的睡去,夜静谧,但听得见两颗碰撞的心颤动的声音。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自己近乎躺在他的怀抱里,好温暖,像一个美梦,但是醒了。他保持着拥她入睡时的姿势,他有点累,但希望时间能停下来,让这个短暂的夜晚能定格他和她拥抱在一起心跳的感觉。
可是她和他都已经醒了,仿佛是一支红色的蜡烛燃尽,余下火光一般的疼痛,点点滴滴,伤心欲绝。
【10】
她开始变得有些心戚戚。
但俊却从网上慢慢消失。或许是退却,也许是怕她疯狂,他给她发一条消息: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像以前那样陪伴你。
她能做的就是每天给他写信发到他的电子邮箱里。她在想是否是因为两个人中间隔了千山万水,所以她爱得好累。就算爱是一场空白,她也要把一切看清楚,如果分飞了,那么她的心也就死了,不再爱了。
红烛不想让藤的心在键盘上流浪太久,不想让她的手在键盘上停留太久,因为心是用来爱的,手是用来牵的。可是她不知道。她只希望俊答应她,不管他有多忙,只要他存在,都要回复她。她不要他不理她,不要他丢下她,只剩下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在她手指翻飞之间,有一种潮水一样的诉说,海水一样的心事,泉水一样的相思积淀在文字里。可是俊没有回复,确切的说是没有回头。
她轻浅或者深重的呼吸,有时她有点恍惚,半天不说一句话,任由手指停在键盘上。好像是想第一时间收到他的回音,一直等着,她的手指也一直停在键盘上。就像蝴蝶不飞,是眷恋春天的花朵。可她要的只是一个回复而已。
她开始喜欢听那首伤感的歌,好像叫《天使的翅膀》。或许她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尽管过程已经起了风波。
“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若生命只到这里,从此没有我,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她听着听着就开始泪如雨下,一遍遍的听,一遍遍的泪如雨下。
她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或许她学会了恨,爱到深处便是恨。她不能全身而退,她已经有了一个过程的开始,但结局来得太快,她心有不甘。
爱不能双飞,二人同去一人回,诸多伤感的句子涌到她的心口,她快要被逼疯了一样捂在被子里嚎啕大哭,伤心不堪。
后来红烛看到她像个迷失的孩子一样哭泣的时候,他突然有泪。在他的心里,他爱她,仅此而已。可是爱一个人爱得深,要给她时间。而在她的心里却一直不知道。他已经爱了,所以他没有多问她,因为她知道她正在忘记。
但她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忘记,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和红烛在一起一样。
兰说红烛是个好可怜兮兮的人。
藤突然心痛了一下。
她在网上宣告自己已经死亡,那个小窝(博客)的主人已经死了。其实谁都知道如此绝望的文字后面不是人死了,而是心碎了,死了。所以对一切也该有一个决绝的转身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明明同一年纪,却偏偏只能一日与君好?!
【11】
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始沦落了,她爱俊,但不再牵手,她却不恨他,仿佛是在等有一天俊能回过头来牵着她的手一起朝着前方走去,这是她寤寐求之的,可是明明不再牵手,她不禁愁肠寸断。
阿蛟总是站在校门口的槐树下等藤走出来。他穿一袭白色的衬衣,整齐的衣领,手指修长干净。或许是由于近视的缘故,他的眼睛眯成一抹弧线,继而眨巴了一下,淡淡的笑了。
藤向他走过来,有点像久别重逢的故人,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去红烛的住处。阿蛟觉得这样的感觉其实已经很好,但心中对她的爱慕却始终涤荡起伏,难以平息。或许她要的是一个考验他的时间或者过程,他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没有红烛那样幸运,红烛知道她深爱着俊,她只钟爱一个男子,其他的人根本住不到她的心里。
其实她的心里十分纠结,甚而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那一夜和红烛在一起的一切萦绕在她的心间,有时像个魔鬼一样吞噬着她,有时又像一个美梦,甜蜜温柔。这是她和红烛之间的秘密,但又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两颗孤单寂寞的心。
她和阿蛟敲开红烛的门后,一股烟酒混来的气味扑面而来。她怔了一下,然后一把拽住红烛的手气势汹汹的说,你又喝酒了,而且一个人。红烛麻木的笑,满口涌出一股烟酒味,她感到恶心。窗台书桌上的格子纸凌乱不堪,桌角的玻璃杯里盛着半杯透明的液体,明静如水,是酒。
阿蛟不抽烟,但他点燃两支烟递给红烛一支,自己留了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他说,哥,我陪你。藤一愣,她不知道阿蛟是陪红烛一起“快乐”着还是一起沦落。她的心忽然有一宗疼痛。
红烛默然的笑,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眼泪流在心里,他说,这间屋子留给你们,我出去走一下。说完决然的转身,像是一场盛大而痛苦的生离死别。藤拉住他的手,心中有一钟恨,但是莫名其妙。她说,我走,这里原本不属于我。说完她顺势将那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嘴以及咽喉感到无比的火热辛辣,热流涌上喉间但又被她强制压抑回去。
阿蛟和红烛不知道她会将那杯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而且她从未沾过半滴酒,如此喝法实在让人惊愕。
不是说好一起悲伤一起寂寞吗?她如是说。但开始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是的。两个人的悲伤,两个人的寂寞加在一起就是快乐。可是他是一个人,爱已经在别处,快乐原本是种沦落。红烛的忧伤很容易就会感染一些人,但是他不知道,是后来阿蛟告诉他的。他想去牵她的手,但是他在害怕,阿蛟是自己的好兄弟呀,他不忍心看到兄弟不快乐。
她要走,但身体已经开始像片落叶一样在空中摇晃。阿蛟伸手去扶她,他说她醉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孤单的回家,他要送她。她对他的手感到陌生,其实她或许希望这句话是红烛对她说,如果不是俊的话。
藤几乎是甩开阿蛟的手,我自己会回去,我不要人送我。她走出门,脚步仿若是悬在半空中,几乎跌倒在地,但自顾向前走。红烛心如刀绞,落寞不堪。阿蛟追了上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