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梦山归途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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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下山时,山脚下传来公鸡清脆的打鸣声,这是久居都市的人久违的声音。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啼鸣,让人仿佛闯入了陶潜的桃花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同伴兴奋地说:“云蒙山真是好地方,不仅景色美,山好爬,还有公鸡,好多年没有听到公鸡叫了,到山下买两只,这里的公鸡是散养的,不打激素……”

        一下坡,就看见山脚下一排矮小破旧的小屋,屋前一片杨树林。杨树在寒冬里早已不剩一片叶子,光秃秃地站在风中,树皮有点儿泛着青晕。那小屋是鸡主人的栖息地,那片小树林,就是这些鸡们的乐园。

        这些鸡并不怕人,尽管游客很多,但它们心里或许明白:这些上山下山的人,只不过是山的过客,而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云梦山的春夏与秋冬,云梦山的朝辉与夕阴,云梦山的雨露与风云,谁能比他们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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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们没有嗅出危险的气息,仍像往常一样,悠闲地在林子里散步。母鸡咕咕地哼着,低下头很认真地用爪子刨地上的落叶,用嘴啄食土里的食物,偶尔仰着头东望望、西瞧瞧,仿佛努力想着什么事,可是总也想不起来的样子。公鸡们很不安分,昂着头,踱地着方步。看谁不顺眼,就飞奔过去,猛地蹿到它身边,一跃骑在它身上,狠狠地啄它的头。直到被征服者一声不敢吭,才肯罢休。这一点有点像农村粗鲁的男人家暴他的婆娘。

        鸡主人是一中年男子,大约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脸色微黄,穿着土黄色棉袄。他不大爱说话,对我们也不热情。

        “你这儿大概有多少只鸡子?”我问。

          “百十只吧。”他并不看我,懒懒地答道。

        “哦,有这么多只公鸡!”我故作惊讶地喊道,想打破这有点沉闷的对话。

      “不是、不是,哪有那么多,总共百十只。”

        “你都喂它们什么?”

        “你不会看,南瓜、玉米糁……”男子生硬地回答。

        “给我们抓两只呗。”

        “不好抓,太费事。刚才有几个人要好几只,我都没抓。”主人冷淡地答道。他并不热衷于这笔生意。

      同伴讨好地说“师傅,抓两只呗,我们是新乡的,老乡,谁叫我们是老乡呢?”

        男子抄起一个网,朝鸡群走去。这时,我看到了一种奇异的现象:刚才这片地上还密集徘徊的鸡,呼啦一下子朝远处跑去,转眼间,鸡主人眼前就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我跟同伴嘀咕着:“看这些散养的鸡子真精明,不像肉鸡,呆头呆脑,任人宰割。”

        主人很费劲地追逐着跑,真是名副其实的鸡飞狗跳,费了好大劲也没逮到一只。

        “不买了、不买了,实在逮不着。”主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很失望,准备回家。这时,鸡群放松了警惕,又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有几只竟昏头昏脑地钻进四四方方的大网里休息。那应该是它们晚上住的地方。这个鸡舍是用粗树干制成方形框架,约有五十平米左右。上面和四周都套了一层钢丝网。大概是主人为了防止其它动物夜间来攻击鸡群。

        “可以抓到了。”主人吆喝着。我们刚要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主人一从入口钻进去后,就把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这可真是网中捉鸡,手到擒来。片刻功夫,他便轻易地捉住了三只公鸡。

        鸡主人拿刀杀死两只公鸡,用开水烫了拔毛,开肠破肚,掏出的鸡杂碎直接抛给了低吠的大狗,一切干净利索。他把另一只公鸡关进一个铁丝笼。被关进铁丝笼的公鸡惊恐慌乱极了,它知道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努力地做垂死挣扎,一次次用头撞击笼子。 但这些都是徒劳的,笼子对于鸡来说,坚如城墙。

        这时鸡笼外,几只母鸡、公鸡聚了过来,围着笼子,好奇地打量着笼子里的那只公鸡,气定神闲地啄着地上的南瓜屑,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暴已经过去了。一只公鸡晃着头,竟然从笼子外伸进去,狠狠地啄那只可怜的公鸡,真是雪上加霜。由此,我想到了我们人类,有人落井,有人伸出的不是手,而是砸落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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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落山了,西边的山给镶嵌上了一圈亮闪闪的金边,山的轮廓更加清晰。东边的天空,一弯新月不知什么时候升上来,它静悄悄地俯视着大地。

        我们把两只宰割好的鸡子放到后备箱里,坐上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写于2014年12月1日

            整理于2019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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