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吧,蜗牛 11

刘苦麦《奔跑吧,蜗牛》

“吱呀——”

这个声音,显然是老非房间的门开了。

“扑棱棱……”

好像是什么东西碰到了门框。

“嗡嗡嗡——”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那个“嗡嗡”声越来越近,听着像是来到了床边。小老鼠蜷缩在老非的枕头里,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一点声音。

“嗡嗡”声停住了。洛球感到枕头上面老非的身体正在轻轻地摇晃,好像是谁的手在推。

“老非,老非,你醒醒。”语气里带着愧疚。那是蜜蜂小欧的嗓音。

“喂,老非,都是我不好,我来向你道歉了。你不能死,你还要完成蜂王的订单呢。你快醒醒呀。”


当时,老非不肯屈服,让小欧感到很难堪。小欧打了老非、砸了餐馆以后,他心里就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不安,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这一整天,他采蜜都心不在焉。

晚上,小欧带着他的伙伴们飞回蜂巢,蜂王问他:“今天你去过老非餐馆吗?”

这一问让小欧觉得心头猛地一颤。

蜂王接着问:“你有没有问问,那笔订单,老非完成得怎么样了?”

小欧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小欧的那些同伴们赶紧站出来替小欧解围:“蜂王,我们去过老非餐馆,餐馆被砸了,老非被打晕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看来那笔订单他完不成了。”

“小欧,是这样吗?”

“啊?哦,对对对,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欧低着头,怕蜂王从他游移不定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唔,真可惜。这样的话,我们只好让东部餐饮中心来做那一批食品了。”

“啊,是呀。”小欧越说越觉得心里难受。

“小欧,明天你去和东部餐饮中心谈谈这件事吧。”

“哦。”


小欧这次出来,是奉命去森林东边去谈订制食品的事的。可是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忍不住飞到了这里,想看看被自己砸过的餐馆,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他看到餐馆的一片狼藉时,他甚至怀疑这怎么竟会是自己干的。他又忍不住来到了老非的房间,看自己能不能挽回点什么。开门进去,他才知道,自己下手太重了,老非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老非,”他不停地叫着,“快醒醒,对不起,我把你害苦了。你快醒醒,告诉我能做点什么……”

老非的眼睛仍倔强地闭着,而小欧扶着老非的身子,感到老非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小欧慌了:“我去找医生!老非你坚持住!”一转身,他飞了起来。飞到门框的时候,翅膀又碰到了门框上,发出了“扑棱棱”的响声。

小老鼠确定小欧已经飞出房间了,才从老非的枕头里钻出来,紧喘几口气。刚才一直捏着鼻孔屏着呼吸,把他憋坏了。

小欧刚刚飞出房间,听到房间里有急喘气的声音,便猛地感到一阵惊喜:“老非醒了?老非!”他在空中来了个急转弯,又飞了回来,“砰”地一声撞开了门。

老非仍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

“是幻觉。”小欧对自己说,“去找医生要紧。”

他转身要飞走,可是马上又停住了。他想起刚才看了老非一眼,老非的枕边分明有一根细长的灰色东西,好像是一条——老鼠尾巴?

他转回身来。

哪有什么老鼠尾巴?

“是幻觉。不管了。老非,你挺住!我去找医生!”


一个小时以后,啄木鸟医生和气喘吁吁的小欧一起,站在了老非的床前。

“医生,快帮我救救他!”小欧急得围着啄木鸟医生的脑袋飞来飞去。

啄木鸟医生用翅膀把小欧推开:“你走开,别挡着我。”

小欧乖乖地退在了一旁。

啄木鸟医生俯下身子,把老非的伤口检查了一遍,又试了试老非的气息。她斜着眼睛瞟了小欧一眼:“你下手够重的呀。”

“我知道错了。医生,他还有没有救?”小欧急得抓着啄木鸟的羽毛不放。

啄木鸟医生挣开他:“伤得太重了。我没有办法了。你去找别的医生试试吧。”

“我这就去!”小欧“扑棱”一下就飞出了房间。啄木鸟医生帮老非把伤口擦拭了一下,叹了口气,也飞了出去。

老非的枕头底下,小老鼠悄悄地抹起了眼泪。他知道,在这片森林里,医术最高的就是啄木鸟医生。啄木鸟都没有办法,老非大概是要永远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附近的几位医生跟着小欧来到了老非的房间。小老鼠躲在枕头底下听声音,判断出来是蜻蜓医生、麻雀医生、蚯蚓医生。他们纷纷用自己的方法检查了老非的身体,最终,他们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伤得实在太重,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小欧哭了起来,他拉住蜻蜓医生的翅膀:“医生,求求你们,再想想办法吧!”

“呸呸呸,哭什么哭!”蜻蜓医生没好气地说,“你把他打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哭!”

麻雀医生说:“就是,多好的老板啊,任劳任怨一辈子,让你打得……”说着,她也流下了眼泪。

小欧急了:“难道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蚯蚓医生叹了口气:“唉,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就算请来大橙子也没办法呀。”

“大橙子?那是什么?”小欧听着,眼睛亮了一下。

“没什么。”

“医生,你给我讲讲吧,兴许有帮助呢。”

“能有什么帮助?大橙子是传说中的神医。我们当医生的,都听过大橙子的传说。据说不管什么样的伤病,只要大橙子出手,准能手到病除。”

“在哪能找到他?”

蚯蚓医生头也没抬:“大橙子只是个传说罢了,谁也没见过。你还真想去找啊?”

蜻蜓医生不耐烦地说:“小欧,你别添乱了。我们当医生的说‘请来大橙子也没办法’,意思就是说这病人没救了。”

小欧的眼睛闪烁着:“蚯蚓医生刚才说,没人见过大橙子,那也只是没见过而已,他不一定只是个传说,对吧?既然你们当医生的都听说过,那肯定确有其人啊。”

“你要找就去找吧。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留在老非身边照顾照顾他,让他生命最后的时光别太痛苦了。”蜻蜓医生说完就飞出去了,麻雀和蚯蚓也跟了出去。

小欧“扑棱棱”拍打着翅膀,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等等,医生,我该到哪去找大橙子?”

“我只知道他在东边,很远的地方。”

小欧头也不回地往东飞去。

房间里没有声音了,小老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小欧成功地找到那位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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