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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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识是二十年前我在老家镇上教书时认识的朋友,我在初中,他在一墙之隔的小学。

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痞气很重,混过社会;我老老实实,生活狭窄。可能是那个封闭的地方让两个人都无所适从吧,然后遇到一起,就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我家就在六七里路的村子里,王知识是城里人,因为教师编制委屈来到镇上做了一名体育老师,他也不是科班出身,没有进过正规的大学体育专业,而是部队转业的。

王知识瘦瘦的,身高和我差不多,178cm,看着就是那种痞气十足的人,嘴角有一丝狡猾,笑起来更加明显,走路腰不挺直的,好像这样才显示出自己的痞气,反正就是那种吊儿郎当的人。我经常去小学打乒乓球,小学还有我一个同学,三个人经常一起打球。镇上单调得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有时我们也在镇上闲逛,王知识总是和人打招呼,仿佛和谁都认识似的,特别是镇上的小混混。

王知识在小学有一间单身宿舍,他自己做饭,他烧菜的手艺很好,我经常留在他那里吃饭。他很会过日子的,比如上午拿着钓竿去附近的水塘里钓鱼,中午就能吃到鲜美的鲫鱼汤,放点豆腐,加点葱花就十分鲜美了。有时也会镇上买斤羊肉,加点粉丝、大白菜,有时也加菠菜,煲羊肉汤喝,味道也十分好,后来我自己也学过,买斤羊肉煮羊肉汤,味道也可以的。

王知识有个小录音机,闲着就在房间里听音乐,我喜欢孟庭苇的歌,就经常放。后来他把那盘孟庭苇的磁带送给了我,说是正版的,还说听孟庭苇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用超重低音听效果最好。后来我尝试过,果然不错。

再无聊的时候就听他吹牛,讲曾经的风光史,多是读书时的打架斗殴,和女生谈恋爱,后来家里管不了,就送部队当兵了。在部队和领导打过架,被关过禁闭。他说中午在宿舍休息,领导去趴在他身上要亲他,领导是个gay,他一脚把领导揣在地上,然后跑出去了,反正后来部队的日子不好过的。

他是不愿意去小学做体育老师的,但家里人说弄个编制不容易,就让他来镇上了。他和小学校长讲明白,自己上课之外的时间是自由的,学校不要管他太多。可能是在城里混得人多吧,小镇上他不放在眼里,镇上的小混混很快就和他熟悉了,毕竟说起城里的某某,镇上的人是要给面子的。他还说我太老实,和人交往要吃亏的。

我镇上有亲戚,爸爸的堂妹,我叫姑姑的,一次姑姑和我说,要我不要和王知识走得太近,说经常在镇上看见我们,说那个人不好。我也没有觉得,反正又不和他做坏事,只是打乒乓球,喝羊肉汤,逛逛街了。后来我才知道,王知识有的事情不和我说,比如他经常和镇上名声不好的女孩子约会,还不止一个。

后来他说不来上班了,太无聊了,他在城里有个洗车场,家里也殷实,来镇上做老师太不适合他了,那时我也想离开镇上,他倒是支持我的。

我们应该都是暑假离开了镇上,他办理了停薪留职,我是又去读书了。然后就没有了联系。一年后我又回到镇上的学校,在操场边遇见他了,他说自己是来上课的,上面考评,要上一节课,我们寒暄了两句就分开了,我再次经过的时候,看见他在操场上给学生上课,感觉很不熟练。那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生活中总会在某段时间遇见不同的人,还有的甚至叫不上名字,但回忆过去的生活总会想起。在阜师院复习的时候遇见过一个政治专业的学生,个子不高,身体强健,足球踢得好,我和他聊过,也去操场看过他踢球,两年后我又遇见过他一次,他说已经去某个高中做了老师,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也一直会想起他。我在南昌和阿贵生活过两个月,一起租了房子,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离开南昌后也就没有了联系,一直到今天,阿贵个子不高,是个精明的人,指导我怎样和女生谈恋爱,向我描述在广东老家逮老鼠吃的快意……

这样想着,还有人不断地进入回忆,原来遇见过那么多的人,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往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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