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袍泽》
以单个士兵为单位,每人携带大量的手榴弹。在一批次机枪掩护下向二防进行万岁冲锋,二防先前一直倚仗一防,一防失手,二防薄弱,步兵一旦冲上来就会显示出他们在拼刺方面我方无法比拟的优势。于是二防溃散。残兵败将退至三防——我们最后的防线。这个时候他们的第三批次也该顶上来了。全是攻坚武器,这时候前面冲上来的日军已经为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来展开。九三火焰喷射器、九二步炮、十一式三七口径平射步兵炮……一下一下拔除我们所剩无几的火力点就好像敲掉古稀老人屈指可数的牙齿。这使我们丧失所有后援与支持。也让我方无路可退,狗急跳墙,拼死一搏。好在此时两军交缠,日军的重炮优势也作废了。枪弹对枪弹,血肉之躯对血肉之躯,手雷枪弹绞烂皮肉,刺刀戳碎骨头,最后一批次也就是日军真正的总攻。真正的倾巢而出,可能早藤中村为了鼓舞士气也会亲自出面督战。此时战势已成定局。我方被日军逐渐砍掉手脚,反击无力,心有余力不足,猛虎之师渐变待宰羔羊。日军这边悍不畏死,我进他们的地下工事侦查时瞥到过他们在大大小小的各个角落堆满了自制的重型爆炸物。普通的手雷捆成捆,用不成的一五零炮弹截短引信当大手雷。汽油桶加上钢筋钉子,十几米的竹竿头上捆扎炸药包。全是总攻时备用的。最后我们会死于爆炸。由炮弹、手雷、炸药包所组成的惊天动地的爆炸,从里到外的爆炸,然后我们会在炸尘中化为飞烟与尘埃。”
岳鹏卿:“日本人绝不会用这种浪费火力的战法,你我戎伍多年见过那部分日军用这种打法?!无非是步兵冲,炮兵轰。这才不是他妈日本打法!我很反感你的信口胡柴!”
余亦飞:“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哪怕是基于想象的事实。但我保证我刚才说到的每一样东西,每一种打法,都会在实战中拿来杀死我们。您如此热衷于美利坚式的奢侈打法,那么日本鬼为什么一定要用正宗日本打法?战场从来都只看结果。”
岳鹏卿:“继续,我不想听你重复我们的死法,你说过你有辙,最好是好辙,不然我浪费个鸟的时间……”
余亦飞:“就讲就讲,快得很。破局之法也很简单。”
岳鹏卿:“你这废话是在炫耀自己的才智吗?要不是你的计划还让我有点儿兴趣我现在就就地毙了你,他妈没说的。”
余亦飞打了两个干哈哈,继续。
余亦飞:“条条大路通罗马,话是这么说,其实挑明了个很简单的理儿,路是通的,也就是说不只有日军能从通道里摸过来,换言之我们也可以摸过去。反向摸过去,整个通道里阴暗逼仄,却也容得两人并排通过。这条甬道是主路,是干路,四面就像树枝一样枝桠出了阡陌交错的小路。每条小路都可能通向一个半永备工事,换句话说就是通向一小群日军……”
余亦飞翻出他之前一直在画的那张地图,我开始努力试图把之前被岳鹏卿自己劈成了六瓣的那张用于谋划的桌子拼好,这是个过于困难的任务,于是余亦飞不再鸟我,把地图往墙上一拍,顺手揪走了俩钉在墙上不知作何用处的钉子以便固定。这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几乎有点让我无地自容,在某些事情上我似乎确实过于僵化。
于是时光倒流,定局逆转。在上一段话里尽成飞烟的我们,旗开得胜的日军,在一瞬间恢复到了原状,就好似被重新洗牌。双方再次回到了公平的对局。我开始庆幸这不过是实战的推演,因为倘若刚才的设想成为现实,那我们怕是十分整齐划一不明不白地死于日军为我们安排好了的糊涂死法。我发疯似得狂想倘若战局真若棋局可以悔棋,那么以余亦飞和岳鹏卿这俩老赖的脸皮,这盘大棋怕是已经被他们来来回回悔改了几十次。
余亦飞:“现在我们重新开始,用我的办法。”
我望着他,余亦飞这会儿汗如雨下,我也把汗出得像个快要融化了的雪人。
余亦飞现在一定是绞尽脑汁,他在竭力试图抢救回我们那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覆灭干净了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