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我又回不了家。心里真的很难受,父母一年比一年老了,能陪在他们身边的日子会越来越少。妻儿都在我的身旁,有人说:不回去也没关系,你看老婆孩子你们一家三口也可以好好的过个年,在哪都一样。可真的都一样吗?我的孩子在我身旁?那我父母的孩子又在哪里啊?在别人家都热热闹闹过年的时候,我的父母他们是该是怎样的清冷?我这几天常常会扪心自问,我孝吗?我真的不敢回答自己的心。
——题记
过年回家,对于和我一样在外漂泊的人来说,真是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回家,而是因为身不由己。
过完年,一家人的团圆饭还没有下桌,父母的笑容还没有散尽,孩子刚才习惯了自己,不再躲闪我们的怀抱,妻的温言细语还没有听够,就又要远离家乡,拜别年迈的父母,抛下妻儿背起行囊踏上远行的路。
说实话,我们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只为了能够多赚一点钱,让自己活的硬朗一点,让家人不再为了一包盐,一斗米而弯腰去求人。为了能在逢年过节时可以给父亲买两条烟,给母亲买个抹手的凡士林,给妻买个她看见别人穿在身上就两眼放光的羽绒服。给娃买身衣服,买个城里娃早都玩过时的奥特曼玩具。
我们不怕严寒酷暑,也不怕汗水和着馒头的清苦。可即便省吃俭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年辛苦下来,除了日常的开支,兜里的钱到了年底还是所剩无几。
快过年了,父母妻儿都在期盼我们能够早点回家,又是一年光景就这样过去了,该回家了。可火车票真是一票难求啊!前几年没有实名制,没有网上订票。只能靠自己去火车站排队买票。现在倒是很方便,网上可以订票,于是早早下好订票软件,对好闹铃就等开抢。结果等你用火箭的速度点进去,已经没票了。怎么办?第二天继续奋战吧!
我清楚记得,有一年出来,整整两年没有回去,直到第二年快过年了准备回家,火车票的售票时间是早上八点,于是为了能排到队前面,我们几个人一下班就往火车站跑,那天下着大雪,零下二十多度在外面排好队,就是漫长难熬的等待,脚冻麻了,头顶上的雪落了有一尺高。可我们一刻也不敢离开,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两点多,车站工作人员大发慈悲,把我们放进了售票大厅,按顺序就地而坐。总算是不用挨冻了。终于等到了售票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到自己跟前人家说没票了。
那天票确实是没买到,最后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从票贩子手上买,才算是回到了家。我不想说车上多拥挤,多难熬,再难熬也敌不过要回家了的那份兴奋,激动啊!
回到家,母亲的一碗浆水面是那样醇香,只是看到她干裂的双手我的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父亲的罐罐茶依然是当初的味道,可他大病初愈羸弱的身体和鬓角的白发都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孩子三岁多了,长大了不少。他躲在门外任我喊他都不敢进来。妻的眼睛红红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让我不敢对视东西。
在家的日子总感觉过的太快,太快。年过完了就又到了要远行的时候。我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妻默默帮我收拾行李,母亲煮了肉,我和父亲坐在炕一杯,一杯喝着酒,父亲似乎有些醉意,说了很多话,说他的父亲母亲(我的爷爷奶奶)如何艰苦度日,说他的兄弟姐妹怎样相亲相爱,说我的母亲为了这个家如何辛苦,不容易。他没提我的妻儿,只是告诉我:作为一个男人,要怎么样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要怎么样尽到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
一家人坐在炕上静静地听我父亲唠叨,我给母亲和妻也倒了酒,她们没有说什么话,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夜已经深了,母亲催促我们赶紧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想到自己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在家里,家仿佛成了我们路过的驿站,我们只是因为走累了而来此歇脚的过客。也许我们也会有“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伤感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情怀。可终究我们还是欠亲人太多的陪伴,欠“家”太多的停留与守候。
深夜里父亲磕烟灰的动静显得异常深沉,母亲的咳嗽,妻的轻泣都让我夜不能眠。多想让这黑夜再漫长一点,我也好多停留片刻。可天终究是要亮的,人终究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