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我来到学校,已经七点多钟了,班里却只来了四五个学生,课桌凳子还保持着上学期期末考试后的凌乱样子,我们这些早来的同学自然而然成了摆齐桌凳的苦力。
楼下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的公告栏上还贴着期末考试的排名,柳芊的名字赫然在最顶上,不过也是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上面了。
所谓开学三天松,同学们都还没有从假期的放纵中紧上发条,还是异常兴奋,而让整个学校躁动的,不止是假期的余威,更是上学期就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的大事——分科。
上学期到后来就已经听说我们这一届学生分科要提前了,往届都是高二才分文理科,而从我们这一届开始,便要从高一下学期就要分科。而现在,已经从老师的口中证实了。
开学第一天上午,班主任便统计了分科意向,我自然是手一抖成千古恨果断地选择了文科。
两天后的晚上,分班表便已经到了各班班主任手上,有些活泼的同学更是去办公室偷偷地瞄了几眼。我偷偷听见我们班主任和隔壁班主任在聊天时还在讨论自己班有几个进了尖子班。于是我便在心中有了个底。之所以有了底,是因为我一个期末考试数学考了四十二分的人指望什么能进尖子班?那不扯淡一样的吗?
然而正如马云所说,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见鬼了呢!于是在晚自习要卷铺盖去新炕的时候我听到我的名字扯淡一样儿的出现在了文科尖子班的名单上。
果然这晚上分班见鬼的概率比较大。我战战兢兢地去了后面的更破的那栋二层小红楼,我接下来的两年半便是在这里度过的了。然后挑到后排坐着。新班主任和唐骁力一样黑脸,但个头高了不止几个公分。开始便给我们来了一个下马威。
刚进班级,同学们都在乱哄哄地找位子,搬家一样地搬书,二十几分钟始终没有冷却下来。我不禁偷偷担心这看着年老骨质疏松的二层小楼会不会被顶破天。当然事实证明没有顶破屋顶但掉了几块墙皮。
这时候一直站在前门看着我们的新班主任开口了,他站在黑暗中,屋里的灯只能照到他的下半身,看不清他的脸,更加给他的声音增添了几分魔性色彩,“都说完了吗?我能说句话了吗?”
老师们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当他们用商量的话语和同学们说话的时候,你是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每次一到这个时候,正处叛逆期的我总想说没有,当然每次最后都还是忍住了。
于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乖乖地坐好,有人还抱着大包小包的书挤在狭窄的课桌之间。
“下面开始点一下名,没有念到名字的自己去级部问一下情况。”
我听着一个个“到”,却久久没有点到我的名字,本来就对分班结果感觉扯淡的我更战战兢兢地感觉不靠谱了。我开始收拾书包的时候,终于点到了我的名字,然后,点名完毕!
这名单是按照名次排的,我恰好是最后一名。我终于体会到了差生们每次被点名时的心情,深表理解。
“下面开始分配座位,名字在一起的两个人坐一起。”
确定了我的名字在这,我便不担心了,安安静静地等待上天,呸,学校安排的同桌。“梅亚楠,柳睿”。
我一听,居然是个女同桌。我从初中开始,就没有再有过女同桌,都已经忘了和女生坐一起的感觉和相处方式了,不知道这位女生是什么样子。
又是一阵轰隆隆桌凳乱撞的声音,我这青春期腼腆小少男久不和女生坐一起,我又哪知道谁是梅亚楠?总不能开口喊吧?正当我站在位置上左瞟右瞟那个像我同桌时,一道亮丽的声音穿透全场,“谁是柳睿?”
我怯怯地举起了右手,弱弱地说了句,“我是。”
只见对面一个书包背了一条背带,手里又提着一个袋子,嚼着口香糖,长头发大眼睛的女生走了过来,直接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本来想再找个好一点的位置,毕竟这是最后一排,得,这一来位置都不用换了,我不用挪窝了,直接又坐了下来。偷偷瞥一眼旁边的新同桌在那里淡然地整理书桌。
然后新班主任开始了第二波立威。
“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耀,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既然大家进了这个学校的尖子班,那么我相信大家都是学校里的佼佼者。我的班的其他规矩,你们以后会慢慢知道,今天我就只先说一件事。”
孙耀却没有接着往下说是什么事,而是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从前面一直转到后面。停在了一个装扮帅气的男生旁边。
这个男生长着一张有些韩国范的脸,身材消瘦,重要的是有着当时最流行的洗剪吹的头发,看的出来还做过柔顺,并且染成了咖啡色。
而问题就出在这了。后来我们知道了,这位新班主任孙耀当我们班主任只能算是兼职,因为他还是我们学校德育处主任。
孙耀嘴角扯出一个让眼睛都眯起来了的但却让我们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长的很帅气,,不过头发有点长了,明天去简短点。”
男生点点头,小声地说了句知道了。
我本以为这么时髦的男生应该是比较叛逆或者比较痞的人,最起码不会那么配合地同意,没有看到碰撞让我还有那么些许失望。
杀完一个,孙耀慢慢地扫视着每一个人然后缓缓地向这边走过来,我突然发现我旁边的梅亚楠还在嚼口香糖,便轻轻地用肘戳了一下她,她抬起头,看我,刚好这时候孙耀停在了我旁边,我顿时把头低了下去。
又是那个假到不行的笑容,“口香糖好吃吗?”
“没味了。”梅亚楠云淡风轻地答到。
我在旁边听的一个激灵为她捏一把汗,甚至闻到了一丝丝火药味。梅亚楠说完,从嘴里把口香糖抠了出来,孙耀凝视了她得有一分钟,最后转身向讲台走回去。
风波一过,立马进入了正常学习的状态,不过大家都出在兴奋的状态,时间也少有的显得过得飞快,这新班第一夜,便跌宕起伏中渡了过去。
我高中最混乱的一个学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