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演化过程，我们可以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科技、地理等维度予以观察，它们既是承载过去某段具体历史的媒介，也是我们通常了解和分析历史的入口。

关于叙述历史的书有很多，常见的有以某个时期或某个事件为片段进行解读。而《历史的教学》这本书则从影响人类文明进程最基本、最普遍的因素入手，带我们探寻历史的本质。该书是美国著名哲学家、历史学家威尔•杜兰特在完成《世界文明史》之后所做的总结性思考。作者说：“我尝试写完全部文明史，再来得出结论。其目的不是追求独创，而是希望包容；不是个人的启示录，而是提供一种对人类经验的普遍审视。”这种不带主观色彩的客观描述，能够帮助我们更好的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去了解历史教给我们关于文明进程的常识，以及对历史的本质认识。如此，便能用哲学家的智慧去梳理人类的过往，帮助我们建立对历史的尊重和敬畏。

虽然，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变量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但大致可以从非人力所为的自然决定因素和人类文明活动产生的人为因素来观察。当然，这也只是观察历史的方式之一。本篇，就重点分享地理、生物学、种族三个非人力所为的自然决定因素带来的历史教训。

对非人力所为的自然决定因素所体现出来的状态，用老子在《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形容能更好的帮助理解，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思是说，天地公平地看待万物，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顺其自然发展。地理、生物学、种族三个因素给人类文明进程带来的教训，就遵循这个自然规律。

首先，来自地理的教训。

在自然条件中，地理和气候是影响文明形成与发展最基本的因素。杜兰特说：“地理好比孕育历史的子宫，培养着历史，规范着历史。河流、湖泊、绿洲和海洋，吸引着移民定居于沿岸，水是城镇的生命之源，为运输和贸易提供廉价的航道。”例如，当希腊文明散落到不同的大洲后，就可采用地理视角，把遍布于整个地中海沿岸和爱琴海上的希腊人作为整体看待，就会发现在将近1千年的时间里，希腊人把地中海变成了希腊文明的内湖，并一直影响着西方的历史。纵观古今中外，每个地区文明的形成与发展，无不受到地理因素的影响，又例如：海洋文明和大陆文明的形成、国家经济战略发展方式的选择等。

因此，杜兰特认为来自地理的教训是，“随着飞机、铁路的发展，人和物资会直接涌向目的地。沿着河流、海洋的贸易路线会越来越少，英国、法国等国家，将失去漫长的海岸线带来的贸易优势。而像中国、俄国、巴西这样内陆广袤的国家会获得优势，这将引起全球文明格局的变革。”需要注意的是，该书写于20世纪60年代，那个时候计算机、互联网等现代通信技术还没有普及应用。按照作者的思路往下推断，它们必将进一步推动变革，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其次，来自生物学的教训。

杜兰特认为，历史只是生物学的片段。如果我们感受不到来自生物界的竞争，原因在于人类这个大的种群，用集体的方式保护了每个个体。可事实上，人类这个物种本身，则一直经受这生存的考验。由此，杜兰特给出了三条来自生物学的教训：

第一，生命就是竞争。

在社会化的进程中，无论人与人之间是合作，还是冲突，都是竞争。合作，从本质上讲也是一种竞争手段。因为我们在自己的群体里团结合作，目的是为了与其他群体竞争；冲突，甚至战争，则是竞争的终极形态。国家也好、个人也罢，均是如此。但二者又有着巨大的差别，个人在社会里生存，不得不受到道德和法律的约束，绝大多数时候，我们会用协商的方式代替争斗。但是，国家则不用承认这种约束，所以它缺少像人一样的自我约束力。

（请再次注意，因为该书写于20世纪60年代，当时正处于冷战最焦灼的时期。了解这个历史背景，可以帮助我们更准确的理解书中的内容。）

因此，杜兰特认为，国际法和国际道德并没有对某些国家形成约束。在当时他预测并提醒我们，在未来，远程的经济和军事打击将变得越来越容易，国际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站在21世纪的今天，再回头看书中的内容，不得不佩服作者对外界局势的超前预见。

因此，杜兰特从生物法则里获得的第一个教训是：除非国家之间结成强大而有效的保护性群体，否则人类文明会出现大的倒退。

第二，生命就是选择。

虽然，自由平等是人类文明的产物，却不遵循“自然法则”，人从出生之日起，就在生理、心智、性格等方面与他人存在着天然的巨大差异。可生物就偏爱这种差异，因为它是基因选择和进化的基础，也正因如此，物种才变得丰富。

然而，随着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社会分工变得越来越细，不仅放大了个人的独有价值，更让人与人之间的价值差距进一步变大。结果就出现了马太效应，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因此，杜兰特从生物法则里获得的第二个教训是：社会要在平等和自有之间做出平衡，不能陷入任何一种绝对。能期待的最佳状态是，在社会的法律和受教育机会方面，维持大致的平等。

第三，生命必须繁衍。

为什么？

因为自然极为喜爱数量和规模，任何进化都将基于庞大的基数才行，否则无法实现量变到质变。著名政治经济学家翟东升教授认为，在决定国际政治关系的货币、人口、政治、技术、思想五大变量中，只有人口是唯一能做出长期预测的变量。更通俗的讲，人口趋势一旦形成，就很难逆转。

因此，杜兰特从生物法则里获得的第三个教训是：无论人口是增是减，都将对社会的发展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

最后，来自种族的教训。

杜兰特批评了关于文明的差异是源于人种的错误观点。他认为，历史是个色盲，任何肤色的人，只要条件适宜，都能发展出文明。

因此，杜兰特认为来自种族的教训是，种族不是文明的标准，而是准备阶段。也就是说，当不同肤色的部族，从不同的方向，在不同的时期，进入同一个地区之后，他们在血统、行为、文化上会逐渐相互融合和妥协。历史告诉我们，文明是合作的产物，几乎所有民族都对此作出过贡献。

以上就是来自地理、生物、种族非人力所为的自然因素带给我们的历史教训。事实上，看过上面的内容，我们会发现，这那是什么教训，明明就是关于历史常识的学习和对历史本质的认识，并且这种常识和本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此，我们才能以客观公正的视角，用哲学家的智慧帮助我们建立起对历史的尊重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