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娇娘偏袒风雪并不担心风流云生死,风尘子则知他要比风雪技高数筹,且行事自有分寸,亦不费心。
风雪一掌拍到风流云后背之时,但觉肋下一麻,立时动弹不得,眼前一团云烟消散,却是风流云耍了一个小手段。
借助圣殿云烟施展了烟遁法术反遁至风雪身后,随而又用武人点穴手法将他制住。
这点穴手法用在道行一般的修士身上都不得凑效,然用在他身上却是正好,
风流云灵活变通,毫不拘泥于一门之学,让在场所有人都是暗暗点头嘉许。
五帝这才明白无极剑圣风尘子为何如此器重风流云,并收他为义子,除了修行天资过人之外,机敏聪慧的大脑亦占了不少成份。
“祖奶奶,我这弟弟除了嘴臭点外,倒也没啥大毛病,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与白姑娘实是天作之合,两家结缘互惠互利。
想来方才两位族辈长老亦只是想考较考较晚辈的修为罢了,哪会当真与小儿一般见识。”
风流云言罢,一口闷酒下肚,苦笑摇头,一番言辞令双方听了都是倍觉顺耳。
白玄牝看着他不住点头,呵呵而笑:“原来你与长爻早认识,无极剑圣果然不负盛名,膝下孩儿竟还有这等人中龙凤,不错不错…”
风尘子听其话语中早无先前的怒意,大加夸赞义子风流云,心中自得,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旁的涂山娇娘和被制住的顽傲风雪则极是不满,怨毒地盯着风流云。
“祖奶奶过誉了,在下与白姑娘确有一面之缘。”
“好好,一面之缘那也是一个缘字,你觉得长爻如何?”
白玄牝突发此问,不禁让风流云一怔,作了一个稽首,恭敬回道:“自然是天仙之姿,冰雪聪明,世间绝色,也是我们魔门福份,天心眷顾才能结此善报。
相信有了青丘族的加入,地阴堡如虎添翼,必将千秋万载,成为人界美谈…”
风流云说来甚是坦诚,两头都不得罪,答得滴水不漏,诸人听得都是暗暗点头。
李太虚一直默默看着,想这男子能说会道,毫不怯场,自己若然有他一半口乖,那也不至惹得父母嫌弃,屡受他人欺负。
一想到父母已然身陨,顿时心中失落,毫无察觉自己在潜移默化间竟用了“欺负”一词。
这在此前都是正念他人,善想万物的李太虚看来,是一个性格上不小的突破改变。
不想白玄牝转头向身后的四位女子相视一笑,抚了抚怀中的九尾小狐,正声道:“老身此来正是想看看我家长爻是要下嫁何人,如今一看,这桩婚事并不尽如人意,还是作罢的好…”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怎地方才气氛还有所缓和,转念间又要悔婚?
不待余人多想,只见白玄牝站了起身,转向风尘子柔和笑问道:“只不知你家大公子可有婚配?”
面对如此突兀的问题,风尘子饶是再如何从容亦不免有些手足无措,惊愕道:“这…犬子为人放荡,孑然一身惯了,哪有女子会瞎了眼看上他的…”
“此言差矣,老身观贵公子面相红光照人,满面春风,桃花福缘深厚,眉宇间富贵之气圆满外溢,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风尘子听后不由哈哈一笑:“老人家过奖了,您有所不知,犬子桃花红运旺盛乃是他天性好为女友罢了,酒色之徒不足挂齿…”
“你也不必过谦,男人身有酒色之气反而不是坏事,就怕过分阴柔,不辨雌雄失了本真,那才糟糕。
恕老身直言,你们涂山族若要联姻,多少有些不厚道了。”
“这…这话又从何说起?”
白玄牝和风尘子二人对话间,风雪便在一旁,听得这老太言语中颇有指桑骂槐之意,更是气恼不已,无奈动不了身,涂山娇娘生恐风雪再造事端,也不解开,想听听她要作何解释。
风流云莫名心中不安,兀自抓住酒坛又仰头喝了一口。
果然,只听白玄牝笑呵呵道:“你们涂山族既有两位公子,却藏了这身有富贵之相的风流云不出,如此吝啬,试问你们诚意何在?”
“这…”
风尘子一时被问得哑然失语。
人魔本还担忧此事要没戏,听此一言,不觉朗声大笑道:“老人家你的意思是没看上风雪,倒是相中了大公子风流云?
如若是他的话,便愿意骨狐下嫁,投身魔门?”
“不错,老身正是此意…”
白玄牝一脸正色,不容质疑的神情让风流云到嘴的美酒“噗”地一口又喷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自己本意只是要出手教训一下倔强如牛的风雪,替他们解解围,可从未有大出风头之意。
怎知这老太对她自己的相面之术如此自信,对风雪失望后,然在见到风流云便又断言其前途无量,硬要将骨狐仙白长爻转嫁给他。
莫说风流云已与清玄老祖结为兄弟,即便没有这层威压,他再是无赖卑鄙,那也做不出抢夺师弟风雪未婚妻的事来。
本是在为此事烦恼,心想既然自己不能履行诺言抢出白姑娘,那只好龟缩在地阴堡不出,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便是。
怎也不料粘上因果后,这口大锅会再次落在自己身上。
悔不及当初,如不是自己风流成性,见了漂亮姑娘那也不会英雄救美,自不会认得白姑娘,继续在离阳过自己潇洒快活的日子,哪会惹上这等破事烦心?
虽说他确实存有爱慕之情,可也知自己是襄王有梦,白姑娘神女无心,怜香惜玉的他更做不出强人所难之事。
而白玄牝之所以认定风流云,除了相面之外,更因他与长爻相识,自其话语中隐然听出他的爱慕之意。
白长爻数次在祖奶奶面前哭诉自己不愿嫁入魔门,心中放不下那清玄老祖。
可又担心九玄真人养尊处优,接受不了自己,试探了几番后伤心而归。
于是祖奶奶便对白长爻许诺说,自己亲自陪同她去往地阴堡一趟,凭借着相面之术,定会给她找个如意郎君。
若然那风雪真是如外界所言中看不中用,那这联姻之事便暂且搁置,不再让她背负家族使命,放任自由。
白长爻迫不得已,只能将希望寄于后者,祖奶奶相面后本欲放弃,不想半路又杀出风流云来。
一见之下,白玄牝大为满意,这才与身后四位长老确认了想法,一致通过后断定风流云便是她们要找的如意郎君。
而风流云正好又是无极剑圣长子,如此一来一举两得,青丘族如意,联姻之事也继续得成,且不伤了两家和气,自是再好也没有了。
随着老太白玄牝一言,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嘀咕起来,声音中倒有不少轻笑声,似是听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
这等变故让风流云喷出一口美酒后,连连摆手慌道:“祖奶奶,别取笑我了,在下离阳无赖一个,贪酒好色,胸无大志,能快活一日是一日,万不可有此妄想。”
“哦?你不乐意?”
“哈哈哈…这倒是有意思,既然老人家看上了这小子,他还能有什么挑三拣四的?
与骨狐双修后修为神通也必将大增,这是他走了狗屎运。”
人魔意只在促成此事,至于青丘族相中堡中何人倒不关心。
风雪修为资质本就不高,即便与骨狐双修,想来也成不了多大气候,若然真换作是风流云的话,那自是另当别论了。
是以这些人中不少为了魔门实力,对风流云更抱有期望。
白玄牝一言正合心意,只是风流云乃为无极剑圣义子,这份大礼他如何能不先给血脉之亲的风雪先?
“嘻嘻,有趣有趣,骨狐给这小子双修,莫要养虎为患才是…”
一旁的黑帝阴恻恻笑了一声。
涂山娇娘初听青丘族要毁约时便面色凝重,待听其意欲东宫易主,将骨狐许给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风流云后,终于无可忍耐,冷冷笑道:“哈哈哈…祖奶奶你可真是眼光独到,放着有狐族血统的不要,偏要一个贱种人族,明珠暗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风尘子心有不悦,然她所说却是事实,风流云再如何优秀,那终究是义子,没有血脉相连来得亲切。
只是眼下人魔和其余大半人都有默许之意,这老太乃是青丘狐族之祖,若是违拗,搞得鱼死网破,那可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便宜了风流云,虽说只是义子,可他对自己忠心不二却是不假的,酝酿一番后,转即笑道:“夫人说得是,犬子风流云只是人族血统,如何配得上骨狐体质,不妨让这位狐族祖奶奶再考虑考虑。”
“哦?原来风流云并非你们所生?那就是了,此子命中不凡,无需多虑,若要联姻,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要…”
白玄牝语气坚决,斩钉截铁,让看热闹的露沁儿都是面露不解。
想如若是自己的话,风流云为人确是有趣,但也不会托付终身,还是不要那么油嘴滑舌的好。
她这样想着,不由扫了一眼身前的李太虚,虽是木讷寡言,却多了一份厚重的安全感。
“云儿,你意下如何?”
风尘子转问向发呆的风流云。
风流云心中则暗暗叫苦,这不是要陷自己于不义之地么?
早知如此,还不如什么也不顾,任他们争吵去,这爱管闲事的性子不知给他牵扯了多少因果,总算大祸临头,报应不爽了。
咦?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好与坏都不过是一念之间,可这怎会是好呢?
啊,是了,我不是答应玉清婉和玉灵泉那两丫头要将白姑娘抢出来么,这会她们还在等着接应我呢,倒不如将计就计,先假意顺从,然后将白姑娘送出去岂不是更加方便?
既然因果避无可避,劫数难逃,那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了,拿定主意后,风流云抓坛一口酒水下肚,哈哈大笑道:“承蒙祖奶奶如此高看在下,若是白姑娘不弃,我这贱种异族又有什么资格推三阻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