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规》曰:“兄道友 弟道恭 兄弟睦 孝在中”
阿秦和阿康没读过《弟子规》,兄弟俩也处得很好。小时候亦顽皮打过架,可谁家亲兄弟小时候还没个磕绊,唇齿还有误咬着的时候。
阿泰和阿康虽未达到孔融让梨的思想高度,倒也手足情深。若有谁欺负了他们其中一个,必齐上阵讨要回来。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兄弟俩的同仇敌忾,从小到大,没什么人敢欺负他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兄弟平平凡凡长大。虽没什么大出息,日子也还过得去。各自娶了妻。只一样,两兄弟成了家依旧和父母住在老宅里。
父母说了,家里那一大片宅基地兄弟俩平分。起楼做房随各自的心意。只是兄弟俩都没做楼的钱,这事暂时搁置。当年俩兄弟娶妻时,媒人就特意强调了这项财产。
女方家不傻,兄弟俩不笨不傻,脑子又活络,盖新房是迟早的事。往后的日子是芝麻开花,结结高。
兄弟俩果如媒人所言,农闲时,靠着泥瓦匠的手艺经常出去找活。媳妇们在家侍奉老人,照料孩子。兄弟每每回来,一大家人围着吃饭、唠嗑,除了住着的是旧屋,样样都合意。
几年下来,兄弟俩盖房的钱都攒得差不多了。这日回家的路上,兄弟俩就合计,可以着手盖新房了。
吃过晚饭,阿泰媳妇和阿康媳妇收拾完碗筷,急急从厨房回到堂屋。昨晚丈夫就和她们商量了盖新房的事,今天正式和公婆说这事,看怎么分家里的宅基地。
这可是大事啊,阿泰媳妇和阿康媳妇整天都在寻摸这事。这么大一块宅基地,即便分一半,连屋带院子都宽敝得很。只这么想想都美得很。
她们已去宅基地上转悠了几次,仿佛踩在那块地上,就能看到日后的新房子和红火日子。
而这会是真切地要商议这件事了。俩媳妇急急忙完手上的活,回到堂屋。
大伙都坐齐了,阿泰和阿康便坐端正了身子,阿秦清清嗓子正式地和父母说起钱已够盖新房的事,阿康在旁点头附合。
这可是喜事。父母听了便笑眯了眼,孩子们也晓得要有新房住都兴奋得很。父亲说:“那就盖吧,宅基地你兄弟俩一人一半。”
宅基地一人一半落到兄弟俩这,可就是具体的活。得把面积量好了,二一添作五,谁也不能吃亏。
第二天,阿泰就找了人来丈量,划好了线。阿康却是没有作声,亦找了人来丈量,亦划了线。
问题来了,阿秦划的划和阿康划的线不是一条线。但也相差不大。阿泰划的线要过阿康划的线一米,阿康划的线要过阿泰划的线一米。
于是便又各自找了人重新丈量,结果亦一样。这一米就成了争执的焦点。阿泰两口子说这一米是他们家的,阿康两口子说这一米是他们家的。
兄弟俩都倔,都觉得自己找来丈量的人是可靠的权威的。父母出面调停没用。村里的干部出面调停亦没用。两家为了这一米的距离都红了脸。兄弟俩吵架至动手,妯娌也翻了脸,脸红脖子粗相峙着。
可新房没做起来前,还在一个锅里吃饭,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让各自都憋气得很。阿康于是和媳妇合计,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动手把新房盖起来再说。
阿泰几天没见着阿康。虽见着面别扭,还是奇怪这位兄弟哪去了?
阿泰正想着,媳妇急急地冲他跑了过来,“你快去看看啊,阿康开始盖房了。”
阿泰跑到现场时,阿康正领了人挖地基。建筑材料都整齐地在边上码着了。敢情这几天阿康是干这个去了。
阿泰急急越过干活的人,跑到分界线。果然,阿康正依着他自个儿划的分界线挖地基呢。
“住手!”阿泰气得炸红了脸喝道。
干活的人都停了下来。阿康对干活的人挥挥手,“你们继续。”站到了阿泰前,“我在自己的地上盖房子,不碍你事。”
“退后一米,这一米是我的地。”阿康怒道。“这一米是我的地。”阿康毫不退让。说话间两人便推搡起来。
不知何时,阿康媳妇和阿泰媳妇亦由相骂到互相撕扯起来。两旁围观的人亦越来越多。
有人来劝,“只是一米地,互相让让。”阿泰和阿康哪里会让,这不是一米地,已上升到一口气。阿泰看着已挖成地基的一米地,拨脚向家跑去。
阿泰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把菜刀。阿泰扬着刀冲阿康大喝道:“你给我住手!”
阿康亦红了眼,蹿到阿康前,“不住手,有种你砍了我!”
阿康最后看到的是那把菜刀向他砍了过来,他做梦也未想到自己会死在兄弟阿泰手里。
阿康血溅当场,阿泰杀人了,杀了自己的亲兄弟阿康。
此时阿泰亦吓傻了。他想不通为何前一刻会为一米地而怒火万丈。
阿泰被公安带走了,要判死刑。父母去局里哭诉求情,被判了无期。老父母哭诉的是,他们刚失了个儿子,给他们留下这个仅有的儿子吧。
宅基地一直空着,未盖房。阿康媳妇带着孩子走了。这个家再无从前的兴旺和热闹了。
其实兄弟俩该看《弟子规》的,其中那句“财物轻 怨何生 言语忍 忿自泯”,说明的道理本可让事情是另一种结局。
无戒365极限挑战写作训练第1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