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其实我很感谢那段日子。”
苏睐终于在听了沈灿第N声叹气声之后,开口说了话。
语罢,偷偷地暼了眼身边的人,许周白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她忽悠人。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只有她淡淡地说话声和沈灿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珍珠的声音。
“你们总是不敢提起那段时间吧”,苏睐转头看向她,阳光映了她半边脸,有些模糊,“可是,我却最开心。”
“以前在许周白面前,我其实也活得很累。”这话一出口,苏睐明显感觉身边的某人微微一抖,下一秒站起来把奶茶塞在她手里就溜之大吉了。
她也不太在意,她把热乎乎的奶茶握在手里,看着许周白傲娇的背影低头浅笑:“你也知道的,神坛上的人走下来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沈灿了然地笑笑。
“其实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情侣。他做了他觉得男朋友该做的一切却只能一点点地适应我的矫情敏感。而我,凭着对他多年来的幻想,硬着头皮消耗着自己的喜欢。”
“二十多岁的人,在感情里生疏至此。”
“可是,只有那段日子,我觉得自己在真真正正的谈恋爱。因为我变得很俗气。他卸下了他所谓的骄傲和面具,变得和我周围的人一样。原来天塌下来只有眉毛抖一抖的人会被我气得涨红脸不知道说些什么,会因为被我发现他偷偷亲我而变得局促不安。而我,拥有从来没有过的小女生的情绪。”
沈灿静静地听她说完,还是没有舒展开紧蹙的眉。
“睐睐?”
“嗯?”苏睐抬头望向她。
“所以说了这么多,我到底要选那套婚纱?”
苏睐失笑,她先前也不过是故意打断她,不然为了一套婚纱非得魔怔了才怪。
如今,只能将矛头推向她哥了:“我不管,又不是我娶你,找苏城去。”
沈灿福至心灵,觉得她说的十分正确,抱着一摞资料跑进屋里去骚扰苏城。
一声无奈又可怜的哀叹从屋里传出来,苏睐低下头偷偷地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像玻璃门方向看过去,许周白换了一件浅色的针织衫,站在那一副玩味,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眨眨眼,看向那人,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若是他们结婚的话,他又会给她选什么样的婚纱呢?
冬日的阳光即使照在身上还是冷,透心的冷,苏睐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便看见许周白冲她招手。
她笑笑,飞快地跑进屋里。
哥哥和灿灿正在为婚礼的流程忙得不可开交,她默默地溜进厨房,看到许周白的杯子放在洗手台上,倒了一杯热水捧着回了卧室。
果不其然,那人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蹑手蹑脚地走至他身后,手臂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头在后背上蹭蹭,十分享受:“真暖和啊。”
许周白捏着她的手指,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嘴里说着:“别闹。”却也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我困了”苏睐贴在他身上,闷闷地说。
“那就去睡觉。”
“你陪我么?”她把手臂又箍得紧了些。
被抱着的人叹了一声,转身回来,摸摸她的头顶,无奈的叹笑:“我自然是陪着你的。”
“嗯。”
苏睐得到放心的答案,乖巧地回到床上,盖起了被子,浅浅地睡着。
睡梦中有人吻她的额头。
又有人再说话。
“只是你记得,我一年前便已经走了就好。”
“只是你记得...我一年前便已经走了就好...”
苏睐被这模模糊糊地一句话惊醒,方才醒悟,那原来是一场梦。
怪不得,毫无逻辑性,哥哥和灿灿明明一年前就举行了婚礼啊。
这样想来,又牵扯出许多回忆来了。
苏睐抓了抓睡得蓬蓬的头发,找回了思绪,可方才梦里的那句话,还是让她有些心颤。
还好许周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拍拍她乱哄哄的后脑勺,再捏捏她的耳朵:“怎么了?还没醒?”
“许周白?”苏睐感受到耳朵上温暖的触感,有些恍惚,说实话,她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嗯?”
“我哥和灿灿呢?他俩是不是在客厅吵架呢?”
被叫的人一头雾水:“他俩当然是在他们自己家,为什么要在咱们家吵架?”
“咱们家?”
“对啊,咱们家。”
“哦。”苏睐点点头,还是有点不放心。思考了片刻,伸出一只胳膊。
“干嘛?”许周白看着自家媳妇露出白花花的手臂,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掐我一下?”
“为什么?”
“让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说罢,苏睐已经闭了眼,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可是手臂上并没有得到预想的疼痛,苏睐心下一凉,想着自己一定是还没醒,便决定倒下再接着睡,谁知下一秒额头吃了一记暴栗,疼得她眼里噙满了泪水。
“苏睐,咱们才结婚不到一年,你该不是想悔婚吧?”
“啊?结婚?”
许周白被气的翻白眼,翻箱倒柜的找出两个红本本拍在她面前,彻底堵住了她的嘴。
然后苏睐的脑袋里就炸了烟花,看着红本本上的照片偷偷窃喜,原来那个梦不但是假的,她还成功地把许周白骗回了家。差点喜极而泣。
许周白看着他的傻媳妇又哭又笑,突然有些心疼她。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还躺在病床上,做着无尽的化疗,等着一个未知的结果。
而如今,可以和她安稳度日。有些感谢自己,更多的是感谢她。
感谢自己自私了一把,带着自己也不确定的未来困住了她。
感谢她打着自己没有出息的旗号一直赖在他身边。
“阿睐,当初可是你说不嫌弃我做完手术的样子我们才去拍了结婚照的,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我是不会和你离婚再去拍一个的。”
“不会,不会。你怎样都很帅,都很帅。”苏睐把红本本抱在怀里,笑得十分招摇。
这么占便宜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呢。
许周白表明立场之后又反复确认了下她确实没有问题才出了房门。
而苏睐重新跌进床里,万分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