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闲暇了好多,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浮现出年少时做过的蠢事,之后就让自己陷入长久的悔恨和懊恼中。
我记得十五六岁时,青春年少,叛逆滋长。我每天耳濡目染鸡毛长短,渐渐恨从心起。
大伯与妈妈是亲兄妹。大伯的婚事还是妈妈拉线促成的。大伯妈是妈妈小时候十分要好的玩伴。那个时代的要好就是一起下地干农活,还斗志昂扬地唱着革命歌。我有看到过她们一起拍的照片,妈妈扎着麻花辫,大伯妈绑着马尾,她们肩搭着肩,笑得格外灿烂。她们头发松乱,却特别有精神。我常常听到妈妈说上个厕所都要一起去。妈妈讲起往事总是笑得合不拢嘴。黑白的照片有些泛黄,妈妈依然十分珍惜地保存在柜子里上锁。
然而后来,她们都组建了不同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包括儿时那坚不可摧的友谊。大伯妈嫁给了我的大伯,这个在大城市里当工人,在一家国营单位上班,吃着国家饭,我的妈妈嫁给了我的爸爸,一个农村的穷小子,一辈子待在农村。结婚的最初几年,他们依然要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几年以后,嫌迹渐起。从何引起,我不得而知。只觉得大伯一家与我们从无往来,包括其他的亲戚。姨妈工作的地方离大伯家很近,有时她会提些烟酒前去看望,却被大伯妈嫌弃杂牌烟酒而退回来。大伯和大伯妈很少回老家过年,偶尔回来,总在数落这个的不是,那个的不是。妈妈和姨妈就是被她经常胡喷的对象,大概是因为穷、寒酸,不被她看得起,就可以随意侮辱。
曾经亲戚们都说离间亲戚不和睦的,大伯妈是罪魁凶手。但是倘若没有大伯的纵容,大伯妈岂会长年不衰、乐此不疲?
妈妈常常跟我们说:“等将来你们考上了好的大学,争光了,有面子,你们的大伯到时放鞭炮从村口放到家门前。”我猜想,大概是妈妈见到大伯就邀请他去我家坐坐,希望常来往,大伯就扯了这么一愰子让妈妈一厢情愿的信以为真。然而并没有等到那一天,妈妈就心灰意冷。
外婆中风瘫痪的那一年,二伯妈找到大伯家,告诉他们这一消息,让他们承担起要承担的责任。大伯妈却说,不用管这些事,老人的钱都贴了她的姑娘,让她的那些姑娘去打理。一年后,外婆在我家去逝。
外婆的去逝,大伯和大伯妈并未回来看过,更没有伸出援助之手,让原本勉强维持的亲情土崩瓦解,剑拔弩张。
那时我青春年少,每天耳濡目染于这些鸡毛长短,叛逆肆长。
外婆逝世后的第三年,外婆家来了一屋子的亲戚,我逐一叫了一遍,当我看到大伯时,竟然不愿意吭声。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许就是本能地想要羞辱一下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让我的妈妈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屈辱?这个男人的人品让我鄙视、不屑?这个男人在亲戚面前风光嚣张了一辈子,偏偏我就是不想搭理他?
直到了今天,我仿佛能够感受到大伯当时的尴尬和难堪。而此时,我终于明白,我不是让大伯难堪,是让我自己难堪,我为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感到羞愧难当,懊悔不已。长辈的是是非非自由长辈们来处理,我作为晚辈自该遵守晚辈该遵守的礼仪和礼貌。没有哪位长辈愿意喜欢这样一个锋芒直露、棱角分明的女孩吧?虽然没有人指出我的不是,但是我在他们心中大概是烙下了“不讨喜”的印迹。
二十年前,没有人因为我的父母喜欢我;二十年后,我亦不懂如何靠自己的本事去讨他人喜欢。 其实直到今天,我依然会犯一些我不知道的错误,等想明白后,又懊悔不已。为了洗白自己蒙擦擦犯的错误,我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代价,甚至要换个地方从头开始,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特别无助,特别疲惫,甚至沮丧到都不能原谅自己。
当夜幕来临,世界依然喧嚣不止,嘈杂不安。可不管怎样,天还是会亮。天亮了又该是新的一天了吧?你是要走?还是继续停留在这里?我问自己。当然是要走,过去已经无法挽回,再出发才能重写新的自己。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自己。
亲爱的,那么请在今夜请抱抱自己,告诉自己没关系,路还那么长,多摔几次又怎么样?转个圈重新开始又如何?我们永远不要失去信心,过去那个傻傻的自己,只是为了成就今天更好的你、未来更好的你。原谅过去,原谅自己。轻装上路,减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