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临近深秋的周末。
下午,天色有些许昏沉。
超市里人潮涌动,购物的人群宛如忙忙碌碌的蚁群,彼此往来穿梭着寻找着自己的需要。为了消费者能及时准确地购买到自己所需的物品,超市划分了不同种类的区域、有饮料区、蔬菜区、化妆品专柜、家电区、熟食区和烟酒区等。往来于区域之间的人们左右翘首张望、走走停停,目光全神凝聚在一排排齐整且琳琅满目的货架。哦,是的。各色包装精美的物品,看上去的确让人目不暇接。或许,在这密集而又庞大的购物群里,有些人其实并不是真正晓得自己内心的需求,只是出于对寂寞的消遣而凑一份简单的热闹。再看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下,仿佛掩藏着某种因错过或遗忘而造成的紧张。此起彼伏的喧嚣,在空气中蔓延着躁动,就像一台经过长期磨损后即将失控的机器,在轰鸣与嘈杂声中生产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
烟酒区的旁边是饮料区,两边仅隔一条宽约2.5米的夹道。也许是因为货品特殊的缘故、烟酒区异常冷清,仅有少数的三两位顾客走马观花式地浏览着摆放在货架上的各色香烟名酒;看得出来,碍于价格的昂贵他们似乎并没有购买的欲望,因为匆忙的步履并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由此不难看出,漂亮的女售货员已经习惯了这份工作的清闲,准确地说凭她的经验像是已经完全掌握了顾客购物的心理。是的。她根本不想在一个没有实意购买者的身上,挥霍每一份有限的经历。
她几步来到廊口,双手交叉着背在身后,百无聊懒地倚靠着货架。从她憔悴且疲惫的神色判断,俨然是在煎熬中等待着下班的铃声能使她像鸟儿一样飞出牢笼。
工作虽说不算繁重,每天只是上货、推销、盘点、除尘,但在这人声鼎沸和整日接受日光灯代替温暖阳光的三尺之地,对于一个正至青春女性而言,精神上的困惑要远比身体上的劳累,更让人难以承受。碍于无法规避的现实,她不得不强作精神,继续这份有违心意的工作。
距离下班,还有三十五分钟了。
女售货员整理了一下零乱的思绪,准备完成今天的最后一项工作——除尘。因为今晚她还要远赴郊外,去看望刚生产后不久的表姐。然而就在她转身正要工作的瞬间,突然看到了一位满头银发,有着外国籍模样的老人正双眼久久凝视着货架上的一瓶、价值八千五百元钱的“桑娇维塞”干红葡萄酒,默默而无声地发呆。从老人一身休闲的装束和年迈的体型来看,年龄大概已近六十。
当然,让售货员深感好奇的并非是老人忘我的神态,而是风烛残年的他眼神中流露着一种使人难以读懂的忧郁;瘦骨嶙峋的老人,脸庞留有灰白的胡茬;他有一双深蓝的眼睛,让分不清到底是天空的净,还是大海的美;架在他丰厚高隆的鼻梁上的一幅金边眼镜,此时也已完全褪去了原有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斑纹和道不尽的沧桑。没有人会知道,老人双目所含的深情到底蕴藏着怎样的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但此刻那种沉静而柔情的神态,仿佛是在阅读一段永恒的回忆。
“HELLO?”女售货员,用英文示意问候。
老人没有回答。依旧专注地望着那瓶精美的桑娇维塞,凝神沉思。女售货员继续试着用英文问道:
“HELLO?”
“您是……?”老人紧张地环顾四周后,又面带疑惑地望向售货员,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问道:“在跟我对话吗?”
“是啊。”售货员片刻的尴尬,转为腼腆地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会中文,而且还说的这样标准。”
“呵呵,那是因为我也是一个中国人!”老人忧郁的神情,似乎瞬间被一扫而光,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加入了中国国籍,在中国我已经生活了整整三十二年了。”
“三十二年?”售货员诧异地发出疑问。
“不错。——是三十二年!”
“那你应该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喽?你的中文说的,我看要比有些我们中国人还要纯熟。”
“呵呵,您说的是那些明星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经常会得到这样类似的褒奖!”
“那你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国籍,到我们中国来呢?”顿时,售货员发现老人的气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她立刻一脸赔笑地说道:“不好意思,可能我的好奇心重了点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不过——我还是对你充满敬意的。”
“谢谢!”老人语气略显迟缓地说:“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善良的姑娘。知道吗?我的直觉通常都十分灵验,当然这一次我相信也不例外。要知道,善良的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但一定会交好运!”
女售货员的表情,此时已不再像先前那样自然,面颊泛起了些许绯红。或许,这是她头一次得到这样具体而形象的赞美,何况还是来自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是的。片刻的沾沾自喜,女售货员似乎忘记了答话。不觉间,气氛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但就在老人正欲转身离去时,售货员这才恍然想起老人的身份和自己的职责,逐面带歉意地说到:
“对不起,对不起!呵呵差点给忘了,你是来买酒的。”说着,售货员手指着货架上的那瓶桑娇维塞,略带紧张地说道:“刚才我注意到,你的眼神一直都在盯着这瓶桑娇维塞。你是真有眼光,这是由产自法国罗纳河谷的一种葡萄,精心酿制而成的。这款酒应该很适合你,而且价格也不算很贵才八千五百块钱!对你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您确信没有问题吗?”
售货员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姑娘,我想您是搞错了。为了避免,由于你工作上的失误今后可能会带来的麻烦,我认为非常有必要应该向您提出善意的纠正。”老人继续说道:“法国罗纳河谷又称北隆河谷的葡萄,酿造的并非是你刚才所言的桑娇维塞——,而是席拉!席拉,能赋予独特诱人的香气,筋道的口感丰满而郁浓,稳定的质量能进行很好的陈酿。席拉的产量很低,它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品种。当然也有人推测,早在波斯王朝时期就已经开始种植了。”
尽管老人的指点,使售货员的双颊掠过几分愧色,但她还是表现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专注的神情,就像学生对老师的某种潜在的期许。老人慢条斯理地继续着他的独白:
“桑娇维塞的老家是托斯卡纳(又称:托斯坎尼),它是意大利栽培最多的红葡萄品种。最早的记载,或许可以追溯到16世纪。而且它还是意大利,很多知名葡萄酒的主原料。桑娇维塞一旦远离故土、会出现水土不服,所以在意大利之外的地方种植量非常稀少。只有少量的桑娇维塞生长在阿根廷,南非和加州的纳帕谷。”此时,老人舒了一口气后接着说了一句:“桑娇维塞,是典型的意大利之子啊!”
这是女售货员蓦然发现,老人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他的气色渐渐凝重,仿佛又回到了先前的沉闷,一切尽在不经意间发生着改变。紧接着,老人又开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喃喃自语,像是在吟咏一首永久无法忘却的伤痛,那苍凉的声音透着一股风霜,让人心里发寒、发颤:
我喜欢,深入灵魂的桑葚
或许,是它盗取了你迷人的春天
芬芳馥郁的玫瑰,幽静清香
正如当初你原始的模样、悄悄地
步入我毫无防备的心房
每在生日之时,你与我共饮
彼此,偕老终身的血色深情
那一夜,我被你弃留尘世
在无数次梦里拼凑你的碎影
爱是两杯陈酿一世的桑娇维塞
那是上帝赋予相爱者神圣的甜美
你还记得吗?我从未忘记!
曾经恍如梦,爱在人不归
……
老人的眼眶湿润了。
或许,一个轻微的抖动就会使他流下两行盈盈泪液。虽然站在一旁的女售货员,并未完全听懂老人背后无尽的酸楚,但通过他伤感的哽咽、表达出的浓浓神情,却让她有种莫名的感动。也许售货员已经猜到,货架上的桑娇维塞一定使老人触景生情,回忆起了一段伤感的往事;或者说,是一位已经逝去在他的世界,但依旧活在他心里的某位亲人……
“你——,是在怀念一位亲人吗?”女售货员怯声怯气,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可还没等老人作出回答,超市顶端的音响里就迅速传出了即将打烊的通知。
顿时,散布在四周购物的人群,缓缓地向大门涌去。
“我想,是时候该走了。”老人试着湿润的眼角,说:“呵呵,今天的话已经很多了。要知道,平日里我可不是这样。真不好意思,打扰您的工作了。”
“没关系,没关系!”女售货员进一步追问道:“噢,对了。你是否要带着这瓶桑娇维塞?”
老人看了看货架上的桑娇维塞葡萄酒,又看了看下方标售的货价,意味深长地发出一声叹息;然后,面带着几许勉强的笑意,对售货员说:
“不,您还是给我一瓶紫红河吧!”
售货员有点儿愣神。显然,老人的选择令她感到十分意外。她无法理解,老人分明对桑娇维塞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感,但为何最终选择仅有四十元钱的紫红河?临别的瞬间,她一遍遍地揣测着老人的心思;她渴望得到答案,但她始终未能洞穿深藏在老人外表下的故事。的确,老人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就像一个强大的磁场让她难以无视本能的好奇。是的,碍于时间和关系的缘故,售货员只得按捺心声保持沉默,将廉价的紫红河葡萄酒递到老人的手中。
“谢谢!”接过酒,老人正要准备转身离去时,却突然又回头问道:“顺便问您一句——,您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买到、光鲜靓丽的白玫瑰吗?”
“啊?”老人的问话,让售货员感到错愕,但她还是立刻回答说:“噢,你走出超市的门向右拐,再走200米就有一个花店。”
“谢谢您的善良!”
“欢迎下次再来,老先生。”
老人走了。
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那句“谢谢您的善良”,似乎让售货员隐隐觉察到了什么?猛然间,她这才想起与老人的一番对话中他从始至终都是“您”,而自己却用的是“你”的称呼。此时一种难言的羞愧,立刻袭上心头。在自责中,售货员一遍遍感叹着:多么睿智的老人啊。
在未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时,依然保持着尊重别人的美德!
黄昏下,苍茫的暮色撒下一片黯淡,映衬着天边一团烈焰的霞光;仿佛白昼临终前的一口鲜血,在灰烬中作着最后的燃烧。
往来于街道的人们,在一个个陌生的面具下,是冷漠与焦灼的擦肩而过。此起彼伏的攒动,让人看不到头,也望不到尾,络绎不绝。或许,注定今晚将会是一个让人心神发闷的一夜。因为正有一股来势凶猛的乌云,不合时宜地由西北方向匍匐而来。
清凉的秋风,夹杂着一丝透骨的寒气,横扫着道路两旁的枯枝落叶。然而,曾经绿化过这座城市的每一根枝每一片叶,因为不在富有之前的色泽与鲜艳,人类眼中的它们已经成为了破坏和损毁市容的垃圾;它们的命运是随风而逝,在路人的脚下翻卷,在车轮与水沟里枯歇——,直至粉身碎骨!
站在超市门口,老人目光呆滞地凝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胸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悲悯,心生感慨道:时光啊时光,真像是一台复印机,每天都是相同的拥挤;树叶啊树叶,为什么我和你如此相同?
片刻后,老人终于朝着售货员所指的方向,拎着那瓶紫红河葡萄酒,一路孤影蹒跚地走去。转过路口,大概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老人果真看到了一个门头悬挂着“花好月圆”字样招牌的花店。不过,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正手脚慌忙地往来于店里店外,搬运着摆放在门口的各色艳丽的盆景。
老人心头一紧,逐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小姑娘……还有花卖吗?”老人有些气喘地问道。
接着,小女孩便将一双清澈的眼睛转向屋里,喊道:
“妈妈,有个会说中国话的外国老爷爷要买花!”
老人看着可爱的小女孩,嘴角浮现出了风趣的微笑。
女孩话音刚落。但见一位外表质朴且谦和有礼的中年妇女,系着一条沾满污泥的花式围裙,手里捏着一把剪刀和一撮花枝杆叶,笑脸相迎地走了出来:
“是——,您要买花吗?来——里面请。”带着几分热情,妇女招呼着老人走进了花店。然后转身,立刻又向女孩发出了一声催促,说:“琪琪,快点帮妈妈搬花,要下雨了!”
“知——道——啦!”女孩故意把音拉的很长,以示厌烦的情绪。
花店不大,大概有三十五平米左右的样子。由于紧靠三面墙体而立的木架和正中位置,均被摆放着的各色鲜花占去了三分之二的地方,所有可实际行走的区域,仅是一个狭窄的圆形小道。不得不说,这样的布置确有几番新意,不但解决了地方小花色多的问题,而且也有效地方便了顾客赏花、购花的需求,充分利用了有限的空间。
此刻站在花丛深处的老人,完全被眼前各色鲜艳的花卉所深深吸引;他澄澈的瞳孔就像一面透亮的镜子,有条不紊地依次映射着光鲜靓影的花枝叶茂,有紫罗兰、百合、牡丹、康乃馨、玫瑰、郁金香等等,犹如在物欲浮华的红尘俗世寻得了一个心灵栖息的庄园;芬芳馥郁的朵朵鲜花,争奇斗艳地绽放着各自的魅力,倾吐着阵阵摄人心魂的幽香,使人的精神会完全融入到一种自由无束的空间。
静候在一旁的妇女,开始显得有些许焦急。有意识地手捂着嘴边,“咳咳咳”发出催促的信号,以示提醒。当然,平日里她是绝不会用这样无理的方式敦促顾客的选择。但今天不同,尤其此刻他要赶在大雨来临之前,收回所有摆放在门口的上百盆花卉盆景,以此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蒙受更多的损失。
老人转身望向妇女,歉意地耸了耸肩,说:“不好意思,或许,我走神了。要知道,这可不是我的错,这里的鲜花实在是,——美丽的诱人!”
老人的幽默,立刻逗笑了妇女。
“呵呵,谢谢。那——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样的花?”
“我需要一束靓丽洁白的玫瑰……”老人面色尴尬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呃——。恕我冒昧的再问一句,大概需要多少钱?”
“八十五块!”
“可以告诉我一束装有多少枝吗?”
“一束装五枝,一枝十六元。另外还有五元钱的包装费。”妇女似乎从老人的眼中看出了点什么,说:“这样吧!我可以免收您的包装费,您只需要付八十块钱就可以了。”
“哦,谢谢您的慷慨。可是——”老人欲言又止。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无措地挥动着,俨然一副窘态般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接着说道:“好吧!我是想说……呃,或许这样说会使您感到为难。但我必须如实地告诉您,现在——,现在我身上的钱可能只够买到您的两支玫瑰!真的,为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也许这样说对您是一种冒犯,有违本意。但我相信您应该不难看出,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我发誓!希望您……”
老人还未说完,妇女便明白了其中大意,迎合着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您今天只带了买两支玫瑰的钱?是这样吗?”
“是的。是这样,真的很抱歉!”
“呵呵。”妇女说:“您请稍等。”
言罢,妇女正要转身离去时,突然老人再次满怀歉意地说道:
“呃,可以在替我加个包装吗?当然,我可以付给你包装费。”
尽管,妇女并不明白老人的用意何在,但她还是十分乐意地点了点头。从花丛中抽出了两支洁白的玫瑰,动作娴熟地将其包装后,递送到了老人的面前。
“您看这样可以吗?”妇女问。
“可以。啊——呵呵没错,就是这样。”接过玫瑰,老人开心地回答。
“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妇女疑惑地说:“您认为就这两支玫瑰再加个包装,有必要吗?”
“当然!”老人风趣地说道:“在我看来,每一朵鲜花都是有思想、有血肉、有灵魂的生命体。它们不仅需要我们妥善的保护,更应该要得到充满爱的尊重和美化。其意义您可以认为,就像是女人穿裙子。”
“呵呵呵,听起来您的这个比喻很形象。”妇女爽朗迪笑着说道。
“差点忘了,我该付您钱了。”
“您就给三十元吧!”
“三十元?噢不、不、不。我想您肯定搞错了,——应该是三十七元才对!”
“您说的没错。我看得出来您是非常的喜欢鲜花,为了下一次您能光临小店,我想给您一点优惠。”
“不行、不行。要知道,我今天给您所添的麻烦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两朵花的价格。所以请恕我不能接受您的优惠——,我可不想为此今夜难眠!”说着,老人便掏出了身上仅剩的四十元钱,笑容可掬地递向妇女:“如果您不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就请您照价收取。”
从老人固执的眼神里,妇女看到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无奈,妇女只好妥协接过了他手中的四十元钱,另又找还给了他三元钱。
这时,小女孩举着满是污泥的双手,笑嘻嘻地来到母亲面前:
“妈妈,我是不是可以进屋写作业啦?”
“去吧!“妇女说:”但得先去洗手。“
“知道啦!”小女孩说着便欢快地向屋里跑去。
“哦,呵呵真是一位十足可爱的小花仙。”
老人慈爱的目光中,仿佛透露出一丝忧郁。
“呵呵,谢谢。这孩子就是有些淘气。”妇女回答。
“要知道,这正是一个孩子的可爱之处——真羡慕您现在的幸福!”老人说:“不早了,或许我是真的该走了。“
“欢迎您下次再来!”
“好的,再见!”
老人转身走了。
站在店门口的妇女,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道:真是一位奇怪的老外。
正值傍晚,7点10分。
天黑了。
沸腾了一天的都市,转眼便沉浸在了犹如无数双血色的眼睛闪烁出的另一个灯光的世界。突然,一声闷雷由远至近,伴着一道闪电响彻云霄。这时,原本步行在繁华街区的人们均已显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惶恐,在夜色中游荡的阴风下仓皇失措地奔跑着,生怕在某个瞬间的大雨中变成一只只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神色黯然的老人,似乎并未察觉周围所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紧紧地将玫瑰花护在胸前,右手提着紫红河(葡萄酒)一路静静地走着,缓慢而沉重。然而就在这时,老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眼睛,停下脚步他仰望夜空,一望无际的黑暗顿然落下了豆大的雨珠。他这才知道下雨了;他三步并作一步走,终于走进了一个公交站台,好在站台不算太远,他并未完全淋湿。鲜艳的玫瑰花,也在两层塑料的保护下,完好无损。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