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中年少女组一直在线,忽然有一天我们发现自己长大了,甚至要老了,这一瞬间是什么时候呢?
今年过年前,远在加拿大的好朋友和我说,她妹夫在香港出事了,现在在ICU,她妹妹正做核酸检测,要从加拿大赶过来。她们多年前移民加拿大,但妹夫在香港工作,一直两边跑,今年特殊情况,加拿大入境不了,一个人留香港过年。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许太无聊居然一个人跑出去玩滑板,四十几岁的人了,一记重摔直接昏迷,路人叫的救护车。我建议她们给香港政府发邮件请求在隔离期间准予去ICU探望。然后前几天她和我说,她妹夫初二就走了,港府很人性化,给他们见了最后一面再继续隔离。当时真的非常震惊,两人不胜唏嘘感叹世事无常,她更是劝我,钱赚不完,一家人团聚才最重要。
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真实感受到死亡的呢?大约是小学。那时候住那种老式洋房。我住在后院,像鲁迅先生文章里面描写的那些小院那样,高高的砖土围墙,墙角有青苔,墙顶长出一些槭树枝,经常站着一些咕咕叫的鸽子。后院只有两户人家,另一家除了进进出出的子女,还有一个从没见他出门,只听到过声音的老爷爷。听到子女问他想吃什么,问他哪里不舒服,他总是有气无力地回答。妈妈说他病了,一直躺在床上。直到有一天,妈妈说,今天我们得去前院后外公外婆挤一晚上,因为隔壁老爷爷去了,他们要办丧事。那天晚上我很害怕,睁大眼睛看夜晚黑暗的周围,这个世界陌生而神秘,在此之前我从未真实感受到死亡过,但是那一天,突然意识到,那把苍老的声音从此就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是去了别的神秘的地方还是真的消失了呢?那时候的我,因为未知而又害怕又好奇。
多年以后,我们都走了人生中大部分人注定要走过的路,读书、工作、结婚、生子,然后慢慢发现身边从小陪伴着我们的长辈一个个离去,那些带着我们玩、给我们做好吃的,会心疼我们的亲爱的人啊,他们一个个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再然后,有一天,我们发现我们的同龄人也会离开,可能因为生病,可能因为意外。
面对死亡,现在会有很多感叹、伤心、唏嘘,但再不会有小时候那种好奇又害怕的感受,虽然我们还是不知道那些消失的人他们去了哪里。但是我们明白这是必然的也是必须面对的。接受生命的无常的那一瞬间,我们知道,我们无可避免地长大了。慢慢明白,原来死和生一样,都是这个世界平平常常的一部分。
岁月可以爬上脸庞然而心中的少女不一定要离开。我楼下的外国老太太,七十多了,每次邻居聚会,她都梳着美丽的法式盘头,画着淡妆,戴着精致的耳环戒指,认真地和我说,她很爱吃这个夏威夷果仁,但是每次只能吃一粒,不然会胖的。她讲话的样子总是认认真真还带着几分天真。她是个很美的老太太,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大美人儿吧。一个认认真真爱着自己维护自己内心纯真的人总是那么美,无论几岁,她的神态都还有天真和娇羞。
学会成长和面对生命的无常是此生的功课,但是不论人生遇到什么,还是要有热爱和好奇有认真生活的热情。我们在长大,我们在老去,还好少女组一直在线。外星人有一次瞥到我微信,惊讶地说,这个什么少女群,我好像四岁就看到过了。我说,那当然,你还是空气时候你妈就在少女群了。他说,那你们现在还叫少女群?我说,一辈子都叫少女群啊。然后我踮起脚搭住他肩膀告诉他,说伙计,你妈一直是少女,所以以后记得给妈妈买花,千万别送什么保健品,如果赚得多的话,带我买钻石,我这儿还有一张你五岁写的欠条,长大要给妈妈买一颗十卡全美大钻石...外星人:...
其实我也可怜外星人,五岁就欠了巨额女人债...也许这就是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