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舞厅是整个淮宝县城里最豪华、规模最大、最有名气的一个歌舞厅,它位于淮宝县城洪泽湖大堤段的西坡下面,在淮宝县物资局木材公司的大院子里,它是由原来物资局闲置下来的一个内部招待所改造而成的。
圆梦舞厅现在名义上是一个歌舞厅,其实它不仅仅有歌舞厅,而且还有与之相配套的旅馆、按摩、洗浴等其他一系列消费服务性项目,是现在淮宝县一个比较高档的综合性的高消费娱乐场所。
圆梦舞厅包下了物资局大院子里的一幢整个一千多平方米的三层大楼,经过改造后,一楼现在是大舞池和舞厅豪华包间,二、三楼是洗浴室、按摩室和供客人休息的客房。
一楼的舞厅面积约三百五十平方米,舞厅的西面是舞厅向外敞开的红漆楠木大门,东面是调音室和点哥台,南北两边各分隔有六个豪华舞厅包间,与各个舞厅包间相连的均有一间宽敞的空调卧室。舞厅包间的外面是一圈供普通舞客们休闲的木头小圆桌和塑料座椅,舞厅中间是红白相间由大理石铺就的舞池。舞厅里的装饰豪华,音响一流,楼上的桑拿、洗浴和客房,也都是在淮宝县城里够得上档次的。
圆梦舞厅能够有如此不一般的大手笔,在淮宝县城所有的舞厅中独占鳌头,那么它的老板当然也就非比寻常了。它明里的老板,是如今在舞厅里管事的一个叫解哥的人,暗地里的老板却大有来头,另有其人。
解哥,姓解(读xie),小名叫解虎,大名叫解宝富,是一个从小就没有人管教的主儿。他在东游西逛、打打杀杀中一年一年地长大了,到如今都已经三十好几岁的人了,还是光棍汉子一条。
在那些过去的岁月里,解哥因为父亲去世地早,母亲又改了嫁,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自己的母亲到了继父的家里。在继父家里,他母亲又替人家生了一儿一女,他自然就受到了冷落,因此他在那个家里基本上没有人过问他。
后来解哥不待初中毕业,他就离开了继父那个家,一个人在社会上晃荡着过日子。因为他一个人无牵无挂,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后来又不知道他从那里学来了一身好武艺,打起架来既厉害,而且又生死不怕。就这样,让他在社会上东混西混,居然让他在淮宝县的社会上混出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解哥的狠劲和恶名声一出,淮宝县地界上的一批批各式各样的地痞流氓,以及那些没饭吃的穷混混们,在经过与他的一次次较量后,都一个个服了他,都纷纷自动地投到了他的门下,而且还以交结上他为荣。
解哥这个人虽然浑,但是他为人却很仗义,是一个既可以为朋友拼命,也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因此,现在淮宝县社会上那些三流九教的人,既怕他,但是又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家伙,如今在淮宝县黑白两道上,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谁都不敢轻意招惹的响当当的社会人物。
自古黑白两道水火不相容,但是在淮宝县这个地方却不尽然。黑道上出了一个解虎,白道上分管公安的徐副县长,以及公安局的刘副局长和城区派出所的田所长等人,都一个个相继看中了他。
解哥犯了事儿,徐副县长他们这些人起先也抓他、办他,但是除了一次次地关他,他们拿解哥这么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每一次,因为解哥参与打架,被他们关上一个十天半月的,他的那些手下就越发闹地凶,他们又不得不把解歌放出来。关解哥的次数多了,他们见解哥除了打打闹闹,也没有闹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案子。因此,后来解哥再犯浑,他们不仅不再去抓他,而且还一个个主动地去与他拉拉关系,请他吃吃喝喝,一边开解开解他,一边向他询问一些黑道、白道上的情况,有时候他们居然还利用解哥在社会上的那些所谓影响,所谓威信,请他去协助政法机关处理一些社会上打架斗殴的事情。
这个姓解的还真管用,每次城区派出所或公安局的人,让他去协助处理一些地方上打架斗殴的事件,因为他早就名声在外,他人一到,朝那里一站,两句狠话一说,各类发生纠纷的人就立刻乖乖地停了手。有了解哥的这些合作,公安局和城区派出所的治安工作还真地轻松多了,淮宝县城的社会治安从表面上看起来,真是安安静静,一遍祥和。
既然大家都相继发现了解哥这么一个社会上的人才,徐副县长等人当然知道大加利用。徐副县长和刘副局长暗地里一商量,他们两个人偷偷地挪用了一笔治安资金,安排田所长出头,与县物资局的头头们一协调,三文不值两文地承包下了县物资局早就停业不开了的那个招待所。然后,他们花上一些钱,装修装修后,安排解哥公开出面,开了这么一个圆梦舞厅,让解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人模人样的大老板。
圆梦舞厅开张前,根据徐副县长的指示,刘副局长找解哥谈好了,他们许诺给解哥两成干股,让他好好地为他们几个人干上几年,然后由田所长牵头为他买一套大房子,替他正儿八经地娶上一门媳妇。
有了徐副县长、刘副局长等人的如此关照,解哥当然也知道一个好与歹,经过那么多年的打打杀杀,虽然他在社会上挣出了一点儿名堂,但是他自己的身上也落下了大大小小不少于二十处的伤巴,他在心底里也早就不想再吃那一口刀尖上混日子的饭了。因此,解哥对徐副县长等人掏钱让他开舞厅,让他既能够体体面面做人,又有吃有喝有玩的,那真是感恩戴德,对他们当然是惟命是从。
有了徐副县长、刘副局长和田所长等人的社会关系,又有解哥那些社会上各式各样三流九教人物的鼎力配合,而且还有雄厚的资金支撑,再加上正常来这个舞厅跳跳舞的花费也不算高,因此圆梦舞厅越办越红火,生意越做越大。痞子来这里玩,正人君子也来这里潇洒,他们各得其乐,各自相安无事。
淮宝县城的这个圆梦舞厅开张后,它也就自然而然成了淮宝县一个黑白两道上的人和平相处的最佳去处。因为谁都可以来这里消费,谁都可以到这里来花两个钱找找乐子,但是谁又都不敢在这里随随便便地撒野。
因为小亮的那一封来信,杜斌一早去找小李子验证,在小李子那里得到证实后,他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昏昏然地来到了大街上。
他在大街上瞎转悠了一圈子后,忽然想起了回到淮宝后带萍去玩过的那个圆梦舞厅,于是他掉转车头直奔那里骑去。谁知道那个歌舞厅白天却不营业,这时候里面的服务员正在打扫地面。见此情况,杜斌楞在了舞厅的大门口。
舞厅的老板见有人来,他便从大厅的吧台里站了起来向外看,客气地与杜斌打招呼。忽然,他好象一下子认出了杜斌,他便一边说着欢迎客套的话,一边从吧台柜面上拿起了放着的香烟,走了出来。到了杜斌跟前,他伸手递给了杜斌一支绿波牌过滤嘴香烟,然后殷勤地邀请杜斌到里面去,两个人坐下来谈一谈。
杜斌以前从来没有抽过烟,这时候他却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老板递过来的香烟,并任由老板打着火机替他点了起来。杜斌别扭地夹着烟,猛吸了一口后,直呛得眼泪直流。老板见状,连忙又喊服务员,叫她们给杜斌倒来了一杯温开水。
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后,说了没有两句,老板便直截了当地告诉杜斌,他姓解,这个舞厅是他开的,他想请杜斌来这个舞厅帮他的忙。他说他听过杜斌来这里唱的歌,也很欣赏杜斌跳的舞,他想让杜斌每天晚上,到他这里来唱歌、跳舞,舞厅给的回报是包吃包住,每晚再另外给酬金十五元,并且即演即付,决不拖欠。另外,他还特地允许杜斌可以随时带他前些日子带来的女朋友一起来他的舞厅玩,对她舞厅也分文不收。
杜斌听这老板话说地十分动听,人又看起来十分地粗鲁豪放,待人又那么客气,对他又是这么热心、真诚,而且他现在工作分配还没有定下来,又正有这么一份挣钱的需要。于是双方一拍即合,杜斌当场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
见杜斌爽快地应允了,老板高兴地叫服务员上了两杯法国白兰地,与杜斌当场碰杯立约。然后,他拍着杜斌的肩,要杜斌跟他先干上一年半截。
杜斌犹豫了片刻,因为拿不稳今后工作的分配安排,他只答应老板在舞厅里先试用十天。
那老板听了后,也无话可说,只是要求杜斌说干就干,不要拖泥带水,最好今天晚上就来他这儿上班。
中午,老板留杜斌在舞厅里与众人一起吃了午饭。饭后,老板领着杜斌,去看了舞厅给他安排的住处,那是舞厅北侧一排房子中最西边的一个套房包间。
这排舞厅包间都与大厅相连,舞厅包间里面各有一间连在一起的卧室,从每个舞厅包间北边的门可以直接进入与它各自相连通的卧室。包间里面卧室的北墙又有一扇门,出了卧室的门,就是外面由钢窗玻璃封闭的走廊。由走廊一直向东,经过最东头老板卧室旁边的一扇比较隐蔽的便门,就可以外出了。
卧室里的一切装修、摆设都很整洁、讲究,又有全新的空调、彩电、小冰箱等。杜斌看了之后,自然感到十分地满意,当然无话可说。
下午三点多钟,杜斌回到了家,他对母亲说,他今天下午就要到县城去报到上班了。母亲虽然诧异,感到有一点儿突然,但是她也没去多加怀疑。母亲高高兴兴地帮杜斌收拾了几件换身的衣服,替他都放进了以前从学校带回来的一个大的帆布旅行包里,然后送杜斌出了门。临出门时,母亲再三嘱咐杜斌,到了新单位,要他与人好好相处,要好好照顾自己,到了星期天,一定要回来。
下午六点钟左右,杜斌乘车又回到了淮宝县城,住进了圆梦舞厅。
杜斌如果是一个经常在圆梦舞厅出入的人,那么他马上就会对解老板这一系列的异常举动产生怀疑。因为凡是经常来这个舞厅玩的人,没有哪一个不知道圆梦舞厅豪华包间里消费之高的。一个淮宝县的机关干部正常一个月的工资,在那样的一个包间里泡一夜,也打不到底。如此高档消费的包间,老板怎么可能会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来让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来免费享受呢?
然而,杜斌刚回到淮宝县,他对这样的娱乐场所的高消费并不知晓,对那老板的企图更是浑然不知。
杜斌接受了解哥的邀请,答应在他的舞厅里帮他的忙,为他在舞厅里跳舞、唱歌,外加弹琴、弹吉它,这当然让解哥喜出望外。
第一天,双方相安无事,解哥等人当然也知道不打草惊蛇。到了第二天,解哥见杜斌已经根据徐浩等人事先设计好的圈套住进了舞厅,安顿了下来,解哥这才根据徐浩等人的安排,派人在街上16016小报上刊登了一则广告:“圆梦舞厅倾情大奉献,每夜一首歌,吉它王子与妳共度良宵”。
解哥之所以登小报,除了招揽生意外,当然主要是为了帮助徐浩下一步搞黑杜斌做准备的。杜斌发现了那一则16016小报上的广告后,虽然他也觉得似乎哪里有一点儿不妥,但是他毕竟涉世不深,经不住解哥的一番赔礼和解劝,终究也没有太往自己的心里去。
见杜斌对登小报没有起疑心,解哥便又进行了下一步的工作,他让小绿、小花等一群从外地招来的十八九岁舞厅里正走红的小姐找上了杜斌。
杜斌会与这些人如何相处呢?他会平安无事地走出圆梦舞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