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离我家的距离,走路需要半个小时,骑车嘛,十几分钟就到,一条蜿蜒的道路,将两个村庄链接了起来,一条路,就像是一条丝带,而后来的生活经验告诉我,用哈达来表示,更为贴切。
姥姥家的村子,以盛产果蔬出名。
农村的集市上,小摊上的瓜果蔬菜,几乎都是果农瓜农自家土地里长出来的东西,而所谓的菜贩子,果贩子是很少的,也很容易区别。跟随妈妈逛集市的重要的经验之一,就是怎么去辨别菜贩子,果贩子和普通果农瓜农的区别:要买到新鲜的带着露水的瓜果蔬菜,就要到果农瓜农的摊上,他们对待着这些果子,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提早到了集市上,认认真真的把果蔬码放的整整齐齐,好像来卖他们,就是要接受生命中最重要的检阅一样。他们眼里充满着喜爱,还会时不时的摸摸这颗果子,摸摸那颗果子,好似这样的抚摸能够让果子增值似的。每一个果子,或是头一天晚上才会采摘下来,或是当天早上才采摘下来,因而蔬菜瓜果的紧实度,颜色的鲜艳程度,都非常的高。而菜贩子就不一样了,果蔬随地胡乱的倒在摊上,时不时哪个西红柿调皮了滚落到马路中间去,被来往的人群踢来踢去,他也不会在乎。和果农瓜农眼神盯着自己的果瓜不同,他们的眼睛是盯着来者的钱包的,总是想尽办法让来者多买几颗葱,多买几个茄子,这样他拉的一车的货物就能很快的出手,而不用担心坏在自己的手上。所以他们看待这些瓜果的态度,就没有那么亲密了,像是年长的父母看到年龄很大尚没有嫁出去的女儿一般,眼里满满的“嫌弃”。越是这样,人们对他摊上的果瓜越是不闻不问,想想你连自己家的果瓜都不喜欢,凭什么让大家喜欢呢?
到了集市上,看到最多的卖瓜卖果的农户,很多都是姥姥所在的村子里的,这位叫舅舅,那位叫姥姥,这位叫做姥爷,那位叫做姐姐,小时候每次随妈妈赶集去,一路走过来,嘴上总是不停闲的叫一路,他们也是很欢喜的往我的怀抱里塞满了瓜果,而妈妈总是以自己家种的那么辛苦,不容易为名悉数给他们还回去,他们却说,都是自家地里产的,不差这一个。
那种豪气,好似多年后的一个小品中“不差钱儿”。
我喜欢这些朴实的乡亲,喜欢他们古铜色的皮肤,和摊上摆放的非常整齐的果蔬,然而与他们相比,我更喜欢姥姥家的果园。
说起姥姥家的果园,可不只有知名的山东大苹果,还有枣子,柿子,杏儿,沙果,无花果等水果,在果树下面的空地上,还有草莓,有时在果园的空地上,姥姥还会种上几棵茄子,西红柿,然后再搭上架子,种些黄瓜和豆角。所以,虽然不大的一片地方,让姥姥收拾的密而不乱,每一个季节都可以吃上合适的蔬果。
春天的果园,是最热闹的,忙碌的不止是人们,还有嗡嗡的大蜜蜂和身披彩妆的大蝴蝶。这时候的果园,是五颜六色的,是充满着香气的。头顶的各种果树花儿次第的开了,这里一片粉红色,是苹果花,那里一片米黄色的小米粒,是枣树的花,但让我最为好奇的是柿子和无花果,年少的我总是去找它们的花儿,总是找不到,姥姥就笑着说,无花果为什么叫无花果,就是因为它不想让人们看见它的花呀,柿子树高大,开了花,离得距离太远,也让你这个小不点儿看不见的。所有的果子里面,最让我期待的是草莓,它们是一丛丛,一簇簇的匍匐在地上,开着米白色的花,花儿不太大,靠一条藤支持着,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但就是这一条条带花的藤,在两个多月后,也就是夏初的时候,草莓就会给人们奉上人间美味。为了那几颗草莓,我每次去姥姥的果园,都要蹲在草莓丛看半天,于是把草莓花看到了草莓果,从青色的草莓果看到转成白色,再从白色转成微微泛红,这个时候我就下手了,摘一颗最大的放进嘴里,酸甜酸甜的,美味至极。每每如此,姥姥总是笑话我说,小馋猫,也不等到草莓变红,变红会更好吃的。
我才不管呢。慢慢的草莓转红后,姥姥会拿出一个大碗,仔细的摘了,放在家里的桌子上,等着我来了以后便狼吞虎咽的把它们消灭,代价是满嘴满衣服的红色汁液。这时候我会捡一颗最大的,给姥姥吃,姥姥享受着草莓的清香,还不忘吓唬我:衣服脏了,你妈妈要生气咯。那时候的我才不管那么多呢,给妈妈留几颗草莓就解决问题了呀。
进入秋天,各种果实次第的成熟,和大多数果农的果子要走上市场的命运不同,姥姥家的果子,全部采摘之后分给自己的儿女们。所以在秋季,每次从姥姥家回来,妈妈的提篮里总会窝着几颗苹果,而后是一篮子的柿子。柿子采摘的时候,还是硬实的,需要和苹果放在一起,慢慢的捂软。妈妈的诀窍是把柿子和苹果放在一起,然后放进收获后的棉花堆里,放上几天,柿子就软软糯糯的了。但从小不知什么原因,我对柿子不太喜欢。但还是会听姥姥的话,勉强的吃一个,她说柿子的寓意是“事事平安”,不喜欢也要吃一颗。于是每年吃一颗柿子,成为了惯例。
慢慢的长大,离家,每每最为想念的,还是姥姥的果园,那种浓浓的家的味道,和浓郁的乡野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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